完蛋,到底是被逮住了。
門外的聲音並不高亢,也無殺意,但卻給二人帶來了恐怖片一般的體驗。
他們還在這裡煮酒論英雄呢,轉頭就被人找上了門。
小小的一扇門,好像阻攔了什麼洪水猛獸也似。門外的氣息既不磅礴也不廣闊,偏偏如山中的溪水,靈動變化,延綿不絕。
來的還是高手。
餘元寶下意識看向窗外,想看看就沒有逃生的機會。
儘管理智告訴他可能性不大,以夏為民對他們兩個的重視程度來看,一旦出手,一定是雷霆萬鈞。
錚!
比餘元寶更快,李惜闕手中銀槍早已經下意識探了出去。
銀白的鏈條一閃而逝,狠狠洞穿了木門,看位置,正是咽喉之處。
李惜闕心中的驚懼一點都不少,正想要弄出點聲音來把水攪渾,就覺得槍頭的另一邊好像被融進了鐵山之中,再動不了分毫。
甚至連槍頭穿破木門的聲音都消失了,門後像是有一個混洞,吞噬了所有聲音。
“怎麼可能!”
李惜闕高高抬腿,一腳踢在了槍杆上。
斯——
腳尖撕裂空氣,發出一聲爆響,由此可見力道之大。
可這一腳踢在上麵,槍杆隻顫動了一瞬,依然立在門上。
“這……”
李惜闕瞳孔微微收縮,這種站在山腳見山巔的感覺,她不止一次體會過。
來的是一位宗師!
“得,這下完蛋了。”
餘元寶已經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他的狀態比李惜闕差得多,既然她都不行,自己根本不用出手了。
反正也沒用。
正在他準備擺爛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聲讚歎。
“好大的力道,李家長女,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這聲音輕柔,甚至可以說是陰柔。
尾音被下意識的拉長,還帶著一些尖利,聽的餘元寶有些難受。
“行了,不要搗亂了,我是來接你們的。”
一側房門打開,露出了一角猩紅色的長袍。
這袍子雕金琉銀,上繪一捧牡丹。紅顏奪目,上刺無數明珠。
哪怕在黑暗中,這袍子依然隱晦的閃爍著光芒,寶光內斂,好不華貴!
袖口用金絲繡了複雜的紋理,露出白色的裡衣來,餘元寶由此可以看到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掌。
小指上的指甲套長而彎,赤金為底,鑲嵌著一個碩大的翡翠。
這身衣服仿佛彙集天下之財,華美繁瑣到了俗氣的地步,偏偏讓人生不起厭惡之心,隻覺得貴氣逼人。
“快把你的槍拿回去吧,彆砸壞了這裡的東西。”
來者的麵容被隱藏在黑暗中,隻被燈光照出了一截光潔的下巴。
和手掌一樣,蒼白到有些病態。
餘元寶這才注意到另一邊,長槍的槍頭正是被另一隻手抓住,紋絲不動。
小指翹起,僅用了四根指頭。
他衝李惜闕挑了挑眉毛。
“好像不是敵人,你認識嗎?”
李惜闕沒有說話,隻是應聲將自己的長槍收起,拉著餘元寶單膝跪地,行禮道:
“見過韓公公,恭喜公公受天眷顧,摘得星辰。真乃國之幸事,闕亦喜不自勝!”
韓…公公?
餘元寶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
‘我說怎麼感覺怪怪的,原來是太……宮裡人。’
房門終於完全打開,一雙紅麵白底的布鞋出現在二人的眼前。
說來奇怪,這雙布鞋看上去粗糙不堪,還有幾個補丁,和這一身衣服堪稱兩個極端。
由於低著頭,餘元寶看不到臉,隻聽見頭頂傳來頗為戲謔的話語。
“哦?你竟然認得我。我們似乎沒有見過麵。”
那聲音飄然來到窗前,坐在了椅子上。
李惜闕依然不抬頭,恭敬道:
“公公貴人多忘事,惜闕小時候被父親帶去王上花園,見過公公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