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方才還有一些下意識的心慌,此時黃禁已經徹底說服了自己。
他的眼中是不加掩飾的野心,有火焰在其中升騰。
一股莫名的狂熱從心火中竄出,他的臉上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獰笑。
“笑話,鳥擇良木而棲,我有什麼錯!倒是你食古不化,活該有此下場。”
想起平日裡郭傳光對他的打壓,那股怒意更盛。
“你死後,我就是鄴城之主,梁軍偏將!到時候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什麼魏王,什麼百姓,我管他死活!”
一邊喊,一邊揮刀砍在郭傳光身上,好似要把多年的怨恨,多年的嫉妒都發泄出來似的。
他歇斯底裡道:
“你說,你能做什麼!”
見黃禁越來越瘋魔,陸常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他二人已經將郭傳光鎖死,黃禁隻需要一刀梟首就可以功成,偏偏一刀刀落在郭傳光身上,遲遲不砍死他。
“何必呢。”
而比起陸常,陸無的眼中就隻有不加掩飾的厭惡,忍不住呸了一口。
“什麼東西!”
曹魏是一條好漢,郭傳光更是人傑。雖然立場不同,但他心有敬意。
而這黃禁,真是越相處越覺得像是一條野狗,自身沒什麼本事,卻慣會狗仗人勢。
沐浴在三人的目光之中,黃禁心中那股子自負混合著自卑與羞愧的怒意更盛了。
尤其是郭傳光,那渾身淒慘卻依然堅定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
黃禁破口大罵。
“曆史永遠是勝利者書寫的,你堅持這麼久,有什麼屁用!”
“到頭來死的淒慘,我看誰來救你!”
這聲音很大,響徹了整條街道。
突然,另一個聲音卻傳入了四人耳中。
這嗓音清亮,如墜玉盤,明明此處正在大戰,卻讓所有人都清晰的聽到。
竟是一道女聲。
“曆史由勝利者書寫,說得好。”
話音未落,銀光乍現,照亮了半條街道。鏗鏘之聲不絕,帶著一抹鋒芒劃破了空氣。
那如墜星一般的亮光隻一瞬間就已經殺到,黃禁隻看到銳利的槍尖和銀白的麵具。
麵具上雕著一隻惡獸,青麵獠牙,生有三目。上麵遍布各種劃痕,好似一臉的傷疤,更添幾分殺氣。
麵具下有一道平靜的目光。
“可惜,你並不是勝利者。”
話語隨著鋒刃一同落下,黃禁避之不及,眼中才剛剛升起驚駭之色,那白毫就已經帶著無匹之勢,落在了他的身側。
不偏不移,正好是他將魂之上的傷口所在。
霎時間有萬千條白毫迸散,一抹紅色格外的耀眼。
尖盔利劍不能擋之分毫,隨著一聲“破軍”落下,黃禁的將魂被轟然洞開,在腰部留下了一個人頭大小的貫穿傷口。
“啊!”
黃禁噗的噴出一口鮮血,隻覺得五臟六腑都被移了位置,下意識扭身揮刀,卻正好迎上了再次襲來的槍鋒。
“飛花”!
鐵峰倒轉,如羚羊掛角,以一種詭異的角度翻身落下,竟然在黃禁的刀落下之前又出了一槍!
刀鋒砍槍尖,黃禁隻感覺到一股比郭傳光還要龐大的力量傳來,虎口一麻,手中鋼刀打著旋飛了出去。
“嗬……”
黃禁聽到一聲輕笑,那大槍橫掃過來,像是拍蒼蠅一樣拍在他的後背,將他再一次打飛出去,衝塌了幾處民房。
“什麼人!”
來人穿著一件普通的布衣,布鞋,看上去和一般的市民沒有兩樣。
唯有腰間鄭重的係著一枚羽飾,有三彩光輝流露,一看就價值不菲。
來者很明顯是女人,哪怕隔著厚厚的衣物也遮不住山巒起伏。一杆大槍捧在手中,銀光如水流,照徹著她的身姿出塵,俊如風馬。
陸無大駭,不光是因為來人幾乎一招就製服了黃禁,更是因為此人他們竟然事先完全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