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去，卻看不到陸家兄弟和那女人的身影，隻看到郭傳光浴血站在中央。
黃禁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不知道這短短幾分鐘內發生了什麼。
此時他身上無一處不痛，急需療傷，於是神色陰沉的看著郭傳光，說道：
“郭城主，我們不如就此罷手……”
郭傳光隻是舉起自己的刀，神色複雜的注視著刀鋒上的劃痕。
“給了我最後雪恥的機會麼，也好。”
他靜靜矗立一瞬，而後突然仰天長嘯道：
“郭傳光無能，死不足惜。”
“然百姓何辜！”
此聲如泣如訴，如杜鵑啼血，在夜空下回蕩。
他緊了緊手上的綁帶，揮刀衝向黃禁。
“黃禁，你就要死了！”
郭傳光口鼻淌血，披頭散發，狀若瘋魔，在黃禁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兩人再次撞在了一起。
誓分生死！
……………………………………
目光穿過拚死的二人，穿過破爛的街道。
再越過幾間客棧後，可以看到一座鐘樓。
這鐘樓不高，僅僅高出兩旁數米，一口青銅大鐘掛在其中，等待著敲鐘人的到來。
這個人今天不會來了，整座城市亂成一團，到處都是瘋狂的市民。
好似一片血與火的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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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鐘樓頂端，翹著層層瓦片的房頂上，另一個穿著和李惜闕同款粗布衣的男人盤腿坐在上麵，神色複雜。
一根長長的棍棒被布料包裹，端正的放在他腿上，看上去沒有半分特彆的地方。
正是餘元寶。
他就這麼靜靜的坐在樓頂，仿佛一座雕像，完全沒有幕後黑手的自覺。
唯有一雙明亮的眼睛遙遙看著那經曆大戰的街道，那如泣如訴的聲音依然回蕩在他的耳旁。
以餘元寶的目力，在這樣一個高處，可以看到城市中許多的地方。
遠一些，他看到到處打砸的市民，看到肆意劫掠的囚犯，看到拔刀見血的士兵，看到幾欲癲狂的將官。
而近一些的，他看到郭傳光以傷換傷，將黃禁打的抬不起頭，將魂的光芒片片凋落卻步步向前。
看到李惜闕矯健的身姿，看到遠處陸家兄弟的背影。
餘元寶知道，在陸家兄弟前方，沙暴和沙五正等在那裡。
隻剩下他們兩個了。
沙五成功頂替了一名將官的位置，通過竊聽手段接近黃禁，將他們的計劃聽了個一清二楚。
今天的一切都在計劃中，是為這座城市合上的棺蓋。
甚至不需要餘元寶出手，他隻是靜靜的坐在這裡，將一切都收在眼底。
並因此而五味雜陳。
“今日方知將膽之重，承擔之難……”
餘元寶淡淡的道。
身後，一角猩紅的衣袍落下，星光如流水，血氣四溢。
餘元寶並沒有回頭，而是將手撫在垣河棍上，簡單的頷首。
“見過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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