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樣的李明威,孟觀平心中隻有敬意。
他相信陳陸心中也一樣。
並肩作戰的二人早已經心有靈犀,此刻麵對李明威得邀請,他隻覺得熱血沸騰。
既然李家大少都把命擺了出來,他們還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不成則死!”
孟觀平心中激蕩,脫口而出道:
“既如此,便請都統………”
話說到一半,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聲音。
“報!都統,將軍有令,叫你即刻過去尋他!”
人還沒有進來,聲音先傳來了。
來者在帳前站定,終於沒有直接跑進來,但還是催促道:
“請都統定奪!”
李明威聞言便站了起來,重新戴上了自己的頭盔。
“將軍有召,明威即刻前往。”
他皺起眉頭,李衡如此焦急的讓他過去,這還是第一次。
自開戰以來,自己的這位父親一直保持著遊刃有餘的態度,不管是真的如此,還是為了給手下以信心,確實是從來沒有過突發的情況。
李明威的決心李衡自然清楚,因為他也是這樣一路走過來的。
也因此麵對李明威磨礪自己的種種行徑,他也一直沉默以對。
沒有什麼囑咐與優待,因為在這場戰爭之中,他首先是將軍,其次才是一個父親。
以近乎冷硬的心態麵對自己的兒女,非常人能為。
也因此顯得這一次召見非常的怪異,頗有些章法散亂的味道,李明威從其中嗅到了異常。
“是陛下有令?是敵軍有變?還是認為我就該到此為止了?”
可能性太多,李明威想不明白。
“但無論如何,這一次行動要推遲了……”
這讓他咬了咬牙,覺得頗為棘手。
李明威目前正處於最前線,哪怕全速前進,想要趕往李衡所在的中軍大帳也至少需要六七個時辰的時間。
一來一回少說也要一到兩天的時間。
“對方的人員調動可不會等到那個時候!”
顏惑的隊伍再怎麼異動,一天時間也足夠讓他重振旗鼓了。
本來李明威是做著當天就出戰的打算,打顏惑一個措手不及,從而為自己多爭取一分生機。
現在看來是來不及了。
“時也命也,罷了……”
李明威表情複雜,一場賭上自己生命的衝鋒被突然叫停,讓他心中有一股說不清的滋味。
哪怕是他,定下這九死一生的決心,也絕不是易事。
他也是輾轉反側,茶飯不思許久才定下了這個計劃。
現在突然被叫停,甚至於讓他產生了一股詭異的失重感。渾身的血管都像是錯了位,又像是如釋重負,又像是氣急敗壞,甚至於帶著些果然如此。
說不出的怪異。
“父親了解我,興許是我的一些動作讓他看到了死誌,因此將我召回了吧。”
這些思考隻不過持續了幾個呼吸,李明威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轉頭對孟觀平和陳陸二人說道:
“我即刻趕往中軍,這一次的目標先暫且擱置,你們繼續修養,訓練部隊。”
“如果有要事,去找衛二,一切聽從伊將軍調遣!”
孟觀平和陳陸自然沒有異議,李明威走出營帳,看到了門口的傳令兵。
傳令兵雙手奉上一個封了口的信筒。
“此乃令信,請都統過目!”
李明威檢查了一下筒口,發現沒有任何破損,這才拆開來確認裡麵的內容。
再抬頭,已經神色肅穆了起來。
“是將軍的印,可備好了馬匹?”
“有的,都準備好了!”
一旁的侍從牽出一匹高頭大馬,上麵還裝上了飲水和吃食。
李明威點頭不再言語,提槍上馬,奔了出去。
長沙漫漫,草木摧折,李明威背著自己的旗幟,一路上倒是沒有人阻攔。
隻是這一路硝煙滾滾,偶爾可以看到散落的士兵和正在焚燒的屍體,他心中終究不是滋味。
大家都還有士氣,但也確實有些疲憊了。
“在前線衝的久了,是應該多往後方看看。”
李明威有所明悟。
“為將者,當統禦全局,放眼於千裡之外,不如此不足以謀勝敗!”
“難道父親是想要告訴我這個道理?難道後方出了什麼問題?”
雖然已經跑出去數十裡,但李明威心中的疑惑卻一點不少。
原因無他,因為那封信筒裡麵真的什麼重點都沒有寫。
隻有一句:【即刻回營見我】
要不是上麵的將軍印做不得假,李明威都懷疑是魏軍的計謀。
“到底是有什麼要事?”
帶著疑惑和不安,李明威一路駕馬,從清晨跑到了午後,終於遠遠看到了連綿如浮陸的中軍大營。
就在他準備稍稍放緩速度,整理一下儀容的時候,突然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一身過於寬大的布衣,以至於將自己的身形全部隱藏在其中。
他的臉上用布蒙著麵,背後背著一根長長的棍子,也被布匹包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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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全身都寫滿了“可疑”的人。
他站在焦黑的土地上,抬頭望天,不知在想些什麼。
李明威有些疑惑的皺起眉頭,心想這人藏頭露尾,到底是什麼意思。
也正在此時,那人看了過來。
那唯一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隔著數百米看了過來,好像兩柄利劍,直直紮進了李明威的心腹。
李明威甚至感覺到了一絲刺痛。
“這……”
他瞳孔劇震,從那雙眼睛裡他甚至看不出殺意,那平淡的視線中,是比精鐵還要堅硬的東西。
僅僅是看了過來,周圍的空氣都好像在下沉,那人像是一個秤砣落在了網兜,將一切的一切都拉扯著向他靠攏。
把所有光線都吸引了過去。
“什麼人!”
李明威胯下的駿馬嘶鳴起來,雙腿顫顫,跌倒在地,口中湧出白沫,竟然就這麼昏死了過去。
一目之威,驚的李明威跌落馬背。
李明威下意識向後跳去,提起長槍護在胸前。
“不對勁,這個人不對勁!”
李明威感覺自己的每一片皮膚,每一縷肌肉都在催促他快點離開。
危險,危險,危險!
這樣的聲音充斥著他的腦海。
李明威不知道這個人是誰,這個人是哪裡來的,為什麼會出現在軍營之外。
但他也沒有餘力去思考這些了。
仿佛有一根鋼針正對著太陽穴,李明威如劍懸頸。
戰場廝殺的經驗告訴他,接下來如果再敢有一絲分神,再敢有一個瞬間去思考其他,等待他的就是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