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了太久，見過太多人、太多事。
從金定展的眼睛裡，他沒有看出對家族和他這位老祖的擔憂，有的隻是對自己性命的彷徨與不安。
——是個自私的孩子。
但也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金定展從小就展現出了極其出色的煉丹天賦，所以相比於在金家的時間，反而是跟在他這位老祖身邊的時間更多。
即便是後來被八極殿大長老收為親傳弟子，也不過是混一個在八極殿的身份罷了，暗地裡，金定展還是一直被他帶在身邊教養。
所以即便是現在對金定展有些失望，但金家老祖卻從未想過直接要了他的性命或是懲罰他：“彆擔心，先回家等消息吧。”
金家老祖沒有聽金定展的計劃，直接送走了他。
他心中已有決斷。
為了金家，他可以拚死一搏。真當他在八極殿當了這麼多年的太上老祖是白混的？
卻沒想到——
無人在意的角落裡，一道隱形的身影緩緩離開。
…
“朔衡道友，你剛剛去哪兒了？可讓我好找！”厥明看著從不遠處的長廊走來搖著折扇的朔衡，臉上的擔憂之色終於消減了許多。
“八極殿景色不錯，沒想到一時賞花心切，反而走錯了路。”朔衡笑著回答，“厥明道友今日邀請我來八極殿做客，還讓我看到了此番美景，實在是讓人心情愉悅。”
“朔衡道友喜歡就好，請。”
“道友來道友去的，叫著麻煩。不如厥明兄稱我一聲朔兄？”
厥明的眼睛微微一亮：“之前也覺得用道友的稱呼顯得生疏，沒想到朔兄會主動提出來，倒是我顧慮太多，一時竟不敢開口。”
“無妨，誰提起都一樣。”
朔衡跟著厥明走進屬於丹子的庭院之中。
飛花落櫻，小橋流水。
在修仙界，修建一座院子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而厥明現在住在這裡，也是被他精心改造了一番。
“看來厥明兄心中真正所想依舊是歸隱山林啊。”朔衡站在白石橋上，看著腳下潺潺流過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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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還能看到幾尾頗有靈性的錦鯉在遊。
“坐到這個位置上，想要歸隱山林談何容易。”厥明心中知道師父對自己的期待。
他成長了，不再是可以肆意妄為的年紀。
“今日厥明兄找我前來，可是有什麼事？”片刻後，兩人在涼亭中相對而坐。
“是想問問朔兄之後有什麼樣的計劃。”厥明直言道，“我已派人放出謠言，但想要讓這些散修團結起來，似乎不易……”
朔衡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他想起自己剛剛在太上長老處聽到的談話，又看著坐在他麵前言辭懇切的厥明。
“我接到消息，金家老祖或許想要對你師父動手。”
不隻有厥明的話直接，朔衡的話比他更直接，“這段時間，務必小心謹慎。另外，我覺得金定展此人，或許是個突破口。”
聽到朔衡的前一句話，厥明整個人驚得差點兒從椅子上跳起來。
但聽到朔衡的後一句話，他又疑惑的皺了皺眉：“朔兄此言何意？”
“我曾聽說過一個凡間的故事，講的是兩軍對戰，一方被困，一方圍剿。但無論擁有多大的優勢，圍剿的一方都會留出一條看似可以離開的生門。
這樣，被困的一方始終覺得自己是有希望活下去的，就不會太過拚命的與之對抗選擇背水一戰，從而減小圍剿一方的傷亡。”
朔衡笑道：“金定展想活。那就給他一條‘生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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