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看人真準。
但鄒敏說的這些,還有幾處矛盾的地方。
金勝今天既然來了,肯定得把事情全都搞清楚。
“為什麼要故意留下微博這個漏洞?”
“按理說,你們可以有n種方式方法,來傳遞房間號。”
“警察未必能查到。”
鄒敏立即回道:“這是我主動提議的。”
“算是給自己留的一個後手吧!”
“如果什麼破綻都沒有,很可能在第一個偵查階段,就會被定性為‘正當防衛’。”
“一旦警方在短時間內結案,後麵的重頭戲就出不來了。”
“所以我身上得有疑點,隻有這樣....他們才會一直查下去。”
金勝得承認,鄒敏這個想法是對的。
酒店監控、案發現場、通話記錄、轉賬記錄、裸體視頻、約定協議、證人證言......
無不在說明一個事實。
鄒敏當天是被馮偉倫挾持,遭受了暴力毆打,敲詐勒索,入室搶劫。
天王老子來了,都是‘正當防衛’。
警方很可能不會去深挖背後原因,從而作出結案的決定。
一旁的王宇豪,同樣有點震驚。
這種委托人,彆說現實了,連小說裡都沒看到過。
頗有種機關算儘那味兒了。
金勝同樣眼神複雜的看著對方道:“你就不怕,警方會把所有事情都查出來。”
“到時候你會不會很被動?”
鄒敏搖了搖頭道:“不會的。”
“哪怕我今天跟你說的這些話,全都傳到警方耳朵裡,他們也拿我沒辦法。”
“因為沒有證據。”
金勝心裡不由感歎了一句‘說的很對,真通透’。
很多小夥伴可能不知道,針對刑事犯罪,蜀黍錄口供的過程中,經常會問到一句話:‘怎麼證明不是你乾的。’
這是為了讓你....掉入到‘自證’的陷阱中。
然後你一急,就會開始吧啦吧啦,費儘腦汁的去解釋。
結果就是.....說的越多,漏洞越大。
沒問題都能給你搞點問題出來。
要記住一點,刑事案件的舉證責任,在對方。
不會說話,那就閉嘴,或者隻說‘不知道,不是我乾的’。
除非你真的犯法,想要尋求寬大處理,那你乾脆坦白。
這個案子中,鄒敏最厲害的地方,在於虛實結合、懂得轉化、固定證據。
隻要牢牢抓住,馮偉倫屬於非法闖入、故意傷害、敲詐勒索就行。
略微感慨了一下,金勝繼續問道:“最後一個問題。”
“既然都是設計好的,馮偉倫也準備....犧牲自己了。”
“但為什麼,當晚還要把錢轉入被凍結的銀行卡中。”
“這不是明擺著‘白白’送給銀行嗎?”
“作為金融從業者,你們不應該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才對。”
鄒敏臉上忽然掛上一個笑容道:“其實這個問題,刑偵的唐隊長前兩天剛來問過我。”
“我給他的答複.....是不知道。”
“但你開口問了,那我就告訴你原因。”
“第一:馮偉倫上一年的時候,花錢把自家老房子推平,建了個小彆墅。”
“結果補繳完土地出讓金,重新登記辦理房產證、土地證的時候,他父母直接填了他的名字。”
“由於涉及跨省,證也還沒下來,銀行去法院申請凍結資產時,便沒有查到這條信息。”
“現在馮偉倫離世,房子便成為了遺產。”
“我們都很清楚,以銀行的尿性,隻要錢追回來就行,怎麼可能會管其它東西。”
“馮偉倫私下裡,給過他父母一筆50萬的款項。”
“結合那天晚上被劃扣走的那些錢,便能保住這套房子。”
“第二:那些錄音、錄像....之類的證據,其實就被馮偉倫,放在了銀行保險櫃裡。”
“唐隊長在對我進行問話時,透露了一個信息。”
“他聯係過銀行,詢問是否有過調解、或分期支付欠款的有關事項。”
“得到的回答是.....沒有。”
“今天是23號,我估計馮偉倫的手機上,應該已經收到了一條短信。”
“提醒他,彆忘記給保險櫃續費。”
“也就是說.....證據馬上要浮出水麵了。”
此時在鄒敏的臉上,掛著滿滿期待之色。
金勝卻有點無語。
布局是很精妙,但可惜完全不懂警方的查案套路。
在案子發生後的第一時間,馮偉倫手機就會被蜀黍查看、提取數據。
但現在,估計早就給套上密封袋,放到證物室去了。
續費短信,鬼才會看到。
“鄒女士,我很遺憾的告訴你,這個設想,有很大可能不會如願。”
“額......為什麼?”
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鄒敏有點迷糊。
金勝隨即解釋道:“馮偉倫已死,警方查過一次之後,便不會再時刻盯著手機。”
鄒敏有些急切道:“那怎麼辦?我們做了這麼多事,就是為了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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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警方發現不了,所有努力不是全白費了嗎?”
金勝雙手一攤,沒有開口回答。
算計警方、算計自己、算計所有人,到頭來.....啥也不是。
鄒敏確實很聰明,但也有個聰明人的通病。
想得太多、太複雜。
如果一開始就來找金勝一起‘開團’,或許早就推進到敵人大本營了。
為了保住老家的房子,把錢轉入銀行卡,這個還說的過去。
畢竟銀行隻認錢,誰管你死不死,慘不慘,吃不吃得起飯。
但為什麼要把‘證據’,一起放進銀行保險箱。
這個操作就很迷了。
直接放家裡、或者手機雲端中,不行嗎?
還傻乎乎等短信。
等個der啊!
如果說馮偉倫還活著.....你們擔心手裡的證據,是采取非法手段偷拍偷錄取得的,不能直接作為證據使用。
但他去世之後放在自己手機裡,被警方依法采取,不就合法了嗎?
真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鄒敏此時,已經不複剛才那般勝券在握,明顯變得有些慌亂。
眉頭緊鎖,半低著頭,額頭隱隱有汗漬冒出。
倒是把金勝看的心裡頭暗爽。
讓你在我麵前裝。
這波裝大了吧!
過了好一會兒,鄒敏突然抬頭道:“金律師,你說這事兒該怎麼辦?”
“有什麼辦法,能讓警方發現保險櫃。”
金勝聞言,立即抬手製止道:“唉.....打住,這個彆指望我。”
“我雖然是你的律師,但僅限於案子辯護。”
“至於其它,我愛莫能助。”
開玩笑,自己腦子秀逗了才會答應。
這不是妥妥的變成同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