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餘歡心裡是自相矛盾的。
心智已經成熟了許多的她心裡希望林晏殊和哥哥餘淮繼續生活在一起,也不要出現離婚後嫂子單獨帶走侄子慕淮的一幕的。
但現實是,哥嫂現在已經離婚分開了。
現在,她好害怕家裡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不久前才安排哥哥和新嫂子莊筱柔訂婚的局麵因著嫂子林晏殊的突然回歸再發生什麼變數。
母親吳敏儀的身體一向不太好!要真的出現她擔心的事情,也不知道母親會不會遭得受住這麼大的刺激。
人可能就是這麼矛盾的生物!
麵對抉擇,哪怕明明是理智三觀在線的人,情感的天平總是第一時間就不由自主的開始向著有血脈相連的親人一方傾斜。
雖然餘歡也知道自己這樣無來由的擔憂偏袒很不應該,可這就是她當下最真實的心理。
林晏殊抿了抿唇:“我難得有幾天空閒時間,所以回來看看慕淮就走。”
“哦。”聞言,餘歡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不是為哥哥而來,也不是要帶走慕淮就好!
“歡歡,這裡……”
不遠處的羅伊發現了餘歡,伸出胳膊招了招手輕輕喊了一聲。
林晏殊因為是背對著羅伊,所以羅伊並沒認出林晏殊,隻當是羅伊遇到熟人了。
“嫂子,我和羅伊姐約了在這裡見麵,你要不要一起過去坐下聊聊?”餘歡客氣詢問道。
“不用了,我等下還有事!你快去吧!”林晏殊委婉出聲拒絕了。
“那……回頭聊。”
“好。”
餘歡踩著優雅輕盈的步伐往羅伊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歡歡……”
林晏殊看著餘歡的背影在後麵低低喊了一聲。
“嗯?”餘歡止住腳步轉身看著林晏殊:“嫂子,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嗯。”
“以後……就不要再叫我嫂子了!”
林晏殊垂下眸子低聲說道:
“我和你哥哥已經離婚了,你應該知道了。”
餘歡愣了下,臉頰飛快騰起一抹紅暈。
嫂子林晏殊這是洞悉到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才當場表明自己的態度?
“好,我知道了!那以後我跟叫羅伊姐一樣,也叫你“晏殊姐”吧!”
“可以。”
在餘歡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注視裡,林晏殊拿起身後白色的手包信步出了咖啡廳。
她不想留下聽那兩個女人的談話。
其實是不想再繼續從餘歡和羅伊嘴裡聽到有關餘淮和莊筱柔的任何事情。
事實上,她從26樓辦公室下來在並不擁擠的電梯裡,一路上已經聽到不少淮海集團美麗的女職員們陸續議論著餘淮即將要和懷孕的莊筱柔訂婚結婚的事情。
林晏殊以為她聽到那些事情會傷心到沒出息的找個無人的角落痛哭一場的,可是她並沒有!
她隻是找了個高層的臨街的咖啡廳點了杯咖啡,然後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低處街心上那些腳步匆匆的行人輕啜慢飲著。
也許心痛到一定程度就會得麻木不仁,失去對平常情緒的感知力和宣泄吧?
也不知道羅伊剛剛打電話時為什麼會帶著哭腔。
也許是在知道到餘淮即將和彆的女人訂婚的消息又勾起了她心裡的隱藏不甘和傷感落寞吧?
希望在餘歡的安慰下她的心情能好受點吧!
至少羅伊是幸運的!
她有視她如珍寶,高居省委書記的父親,有寵愛她如公主的現男友陸遠,還有現在隨時能陪伴她逛街、聆聽她哭泣,傾訴心聲的閨蜜餘歡。
她呢?
放眼十年裡,能長久陪在她身邊且不用設防的說出知心話的似乎隻有一個範馨。
老天爺太過殘忍,連她唯一的朋友都搶了去。
現在,失去範馨陪伴的她總是孑然一身,獨來獨往。
不遠千裡從京海回來,結果她像個灰頭土臉、碰了一鼻子灰的乞丐!
楊柳依依的江心公園裡踏青的行人很多。
微風不燥,陽光正好。碧色的湖泊中間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悠閒泛舟遊湖。
林晏殊沿著綠草茵茵蜿蜒小道漫無目的的走著,走累了才在櫻花樹下空無一人的公園長椅上懶懶的坐下了。
正值春暖花開的季節,視線裡入目皆是盛開的片片花海。
白和粉在眼前縱橫交織。
被繁花壓彎垂至頭頂的花枝上,嬌豔欲滴的粉色花朵花瓣層疊,熱烈明媚,繽紛繁蕪。
輕風拂過,空氣裡花香陣陣……
頭頂花枝上小鳥在歡快鳴叫著,不時撲騰著翅膀在花林間不斷飛行穿梭。
感時花濺淚,恨彆鳥驚心。
關於這一句,林晏殊總算是有了深刻的理解和體會。
靜靜看著麵前隨風起舞、不斷旋轉的漫天粉色花瓣,林晏殊突然想到餘淮曾經提到靜園裡為她栽種的那些海棠樹。
餘淮之前說過,陽春三月底,靜園裡那些海棠開花的時候,立在三樓茶室的窗口遠遠朝那片花海望去如煙似霧,美不勝收。
她當時也幻想過花開時她在那間茶室裡教兒子慕淮彈奏古箏,陪著餘淮喝茶賞花。
眼前都已經是一片花海了,那院子裡那些海棠應該也開了。
可是,她現在再也沒有機會走進靜園,看那些海棠花為專為她和餘淮兩人盛開的樣子了。
現在,擺在她麵前的似乎隻有一條分彆後獨自返回京海的路。
遺憾和心痛是有的。
不過,性子驕矜孤傲的林晏殊同時又是個內心恬淡知足的人。
今天能閒適獨自坐在這裡賞花且無人打擾,於她也算是徹底了卻她內心的一樁遺憾。
林晏殊幾乎是掐著點去的26樓。
進去時辦公室的門是敞開的,似乎是餘淮在專門等她。
穿著白色襯衣的男人背對著門口,上身坐的筆直的他倚在旋轉座椅靠背上,眸子始終停留在那麵落地窗外。
聽到林晏殊進來的腳步聲,餘淮頭也沒回。
他知道是林晏殊。
他所在位置的落地窗視野開闊,正對著公司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