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淮伸手關了燈,臥室就陷入了整片黑暗中。
安靜的空氣中隻有兩人均勻的輕微呼吸在黑暗中響起。
餘淮抿了抿唇:
“林晏殊……”
“你下次打算什麼時候才回來?”
林晏殊聽到,心頓時像被針紮了一下。
都說幸與不幸是從遇見另一個人開始。
遇見餘淮純屬意外。
雖然經曆過好多次情感傷害,林晏殊仍然覺得此刻躺在餘淮身邊的自己是慶幸的,心懷感恩的。
因為這種被心愛之人人在乎、被他時刻記掛惦念著的感覺真的很溫暖。
有種帆船在茫茫大海中行駛漂泊太久終於可以抵達目的地靠岸稍作休憩的感覺。
嫁給餘淮後,她無處棲息的心靈仿佛在不知不覺間有了有可以短暫停留歇息的停靠點。
自小在父母日複一日爭吵打架中看透了感情本質屬性的她在漂泊西南天地間獨來獨往的歲月裡儼然成長成了一個不習慣依附男人的女人。
哪怕到現在,躺在餘淮臂彎裡的她也仍然沒有奢望過自己和餘淮之間可以得到一段永保激情的長久愛情。
愛情的本質是美好的,卻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這句話,林晏殊一直深信不疑。
對林晏殊來說,珍惜如今兩人擁有的共同美好記憶,多年以後某天突然回想起來不仇恨、不留遺憾,隻留美好和留戀不舍就很好。
愛人先愛己,謀愛先謀生。
越是經濟獨立的女人越自由灑脫。
任何時候,經濟的獨立,精神上保持清醒和灑脫都會是女人成就自己,最終活出自我的底牌。
無論是麵對經濟還是感情,林晏殊一直是這麼要求自己的,也一直在為此奮鬥著。
“還真說不準,到時候看吧!”
林晏殊身體動了動:“怎麼突然突然又問起這個?”
摩挲著林晏殊白皙柔嫩的清麗臉頰,餘淮心裡充滿了不舍:
“想到接下來我們可能很久都見不到麵,心裡難免會有點空落落的。”
原本平靜到毫無波瀾的話語落在林晏殊耳邊,攪得林晏殊平靜如湖的心海頓時心潮澎湃。
往餘淮懷裡輕輕蹭了蹭,鬼使神差般,林晏殊情不自禁的出聲道:
“其實我……也舍不得你!”
林晏殊的聲音小若蚊蠅,帶著一絲羞澀和矜持在裡頭。
林晏殊說完就後悔了,臉頰頓時也有點發燙
從小所受的保守教育告訴她,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女人都該言語含蓄得體,儘量保持溫婉端莊矜持形象。
主動或有搔首弄姿行徑的輕浮輕挑女人大多都會讓外人看輕自己!
林晏殊也不知道自己嘴裡為什麼會突然吐露出來這些表白的話。
還好是在半夜的黑暗裡說出來的,餘淮應該看不清楚她臉上細微的表情。
要在白天,她的臉一定是羞澀到滿臉通紅的。
話音一落,空氣中餘淮安靜的呼吸似乎瞬間停滯了一般。
林晏殊的話,他聽得很清楚。
“你說什麼?”餘淮頓時就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難道萬年鐵樹終於要開花了?
“林晏殊……”
不敢置信一般,餘淮追問說道:
“把你剛才那句話重複一遍!”
“哪句?”短暫意識清醒回籠,林晏殊頓時感覺到了難為情,開始有意逃避餘淮的步步緊逼。
心裡忍不住暗暗腹誹道:這種心血來潮的下意識表白,真的有必要非逼著她當著他的麵重複一遍嗎?
“彆逃避!”
“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的。”
餘淮聲音帶著一絲冷冽,語氣裡透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味。
林晏殊沉默了好半晌後才又鼓起了勇氣。
清冷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被餘淮逼迫的無奈和心甘情願的妥協。
“我說,我也舍不得你!”
不同於第一次發自肺腑的溫柔真實發聲,這次語氣明顯變得冰冷生硬了許多。
“餘董,您滿意了嗎?”
“還好。”餘淮唇角漾起一抹微微上揚的弧度:
“雖然說話態度還不是太端正,但好在尚能接受。”
半晌無話。
“知道你沒睡著,在想什麼?”晃了晃林晏殊,餘淮溫聲問道。
林晏殊淡淡應道:“在想劉姨今天下午說的事情。”
黑暗中響起了餘淮重重的一聲無奈歎息聲。
輕輕抽出胳膊讓林晏殊的腦袋輕輕枕落到枕頭上,餘淮坐起來將昕長挺拔的上身靠在了床頭。
伸手“啪”的打開了床頭櫃上的小台燈,俯視著林晏殊,餘淮眉宇蹙起:
“你是永遠打算揪著這件事不放了是嗎?”
“我都說了那晚和她純屬意外,我心裡真的隻有你,你為什麼始終不肯相信我?”
“沒說不原諒你……”林晏殊也跟著坐了起來挨著餘淮並排而坐: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好吧,你說!”
“我聽著就是!”餘淮眉宇斂起靜靜看著身側的林晏殊。
見到林晏殊難得一臉嚴肅認真,他也願意選擇耐心聆聽她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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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晏殊抿了抿唇:
“劉姨今天已經告訴我那晚上靜園裡發生的的事情。”
餘淮心裡一陣緊張。
林晏殊說:“劉姨說她欠我們倆一句真誠的道歉,說你其實很可憐,很無辜!”
“她還說了什麼?”餘淮問。
林晏殊目不轉睛的看著餘淮:“她已經向我坦白,靜園的院門是她那晚深夜接到你母親的電話悄悄起來打開的。”
“還說起那晚你宿醉回來後,莊筱柔從進靜園彆墅的時間到爬上你的床,甚至你在床上聞到我常用的香水味道後以為是我,然後跟她發生了關係,這一切其實都是在你母親算計和掌控之內。”
餘淮眉宇微微顫了下。
原本自己找過劉姨,已經交代了她將這件事情爛到肚子裡,不要再說的。
誰知道她還是將這件事告訴了林晏殊。
林晏殊輕聲說道:“為了你打算籌謀,你媽媽也算是機關算儘了!”
說到這裡,心緒外難難平的林晏殊淡淡說道:
“我知道自己性子不討喜,可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讓自己的婆婆竟然厭惡介意到了這種程度和地步!”
“回來靜園的路上,想到你的委屈隱忍和我們分開這三個月的冷戰煎熬,我心裡有點後悔,又有點難過!”
講述這件事時林晏殊努力在讓自己心緒保持平靜。
天知道遇到這種事,好不容易想假裝若無其事卻在得知真相後不得不再次提起讓自己陷入過往事情時內心究竟有多痛苦矛盾!
那種嫉妒使人麵目全非到無法言喻的痛楚無異於將內心好不容易才結痂的血淋淋傷口再次用鋒利的匕首劃拉開展示給彆人看!
可是這件事情既然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再不清楚當麵說出來,自己和餘淮之間的就會永遠橫亙著個莊筱柔,心裡將永遠紮著莊筱柔這棵拔不出來的美麗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