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結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如同無形的巨筆蘸著寒冰之墨,瞬間塗抹了整個世界!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千裡山川,儘數化為一片死寂、晶瑩剔透的冰封絕域!陽光在這片冰晶世界上折射出億萬道刺目的寒光,景象壯麗而恐怖。
正在亡命飛遁的蘇九白和蘇煙,身形猛地一僵,如同撞入了無形的沼澤之中。她們體表瘋狂閃爍的護體靈光,在絕對法則的寒意麵前,如同紙糊般脆弱,瞬間熄滅、凍結。
刺骨的冰寒從四麵八方瘋狂湧入,瞬間凍結了他們的妖元,麻木了他們的肢體,冰封了他們的意識。兩道遁光如同折翼的鳥兒,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前滑行了一段,最終“砰砰”兩聲,化作了兩座姿態各異、栩栩如生的冰雕,重重地砸落在同樣被冰封的山林之上,濺起一片冰屑。
“去,把他們兩個給我帶回來。”張鐵麵色平靜無波,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對著身旁的傀儡淡淡吩咐道。
傀儡那雙猩紅的電子眼微微一閃,沒有任何多餘的回應,身形驟然化作一道模糊的黑色殘影,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原地。
其速度之快,隻在冰麵上留下幾道幾乎難以察覺的淡淡黑痕。
不過數息之間,傀儡便已扛著兩座沉重的冰雕,如同扛著兩座小山,穩穩地回到了張鐵麵前,將凍得結結實實的蘇九白和蘇煙放下。冰雕撞擊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
張鐵目光掃過三座冰雕,眼神淡漠如同看待死物。
他隨意地一揮手,一股無形的吸力湧出。三枚造型各異、閃爍著不同靈光的儲物戒指,便從蘇九白、蘇煙以及敖燭被冰封的手指上脫落,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穩穩地飛落入張鐵攤開的掌心之中。
他指尖湧起一絲精純而霸道的法力,輕易便抹去了戒指上殘留的微弱精神烙印。
隨即,一縷強大的神識毫無阻礙地探入三枚戒指的內部空間,仔細地查探起來。
戒指內的空間不小,堆積著各種靈材、丹藥、妖丹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顯然都是三妖多年搜刮積累的身家。
數息之後,張鐵的神念在其中一枚戒指的角落微微一頓。
下一刻,一金一紅兩道璀璨的光芒便迫不及待地從那枚戒指中激射而出,懸停在張鐵麵前,光芒吞吐不定,散發著激動與臣服的意念。
定睛看去,是正是粉骨和玄天滅靈鍬!
“主人!主人!您終於來了!嗚嗚……”粉骨一現身,便“撲通”一聲,跪在虛空,帶著哭腔喊道:“屬下無能!屬下該死!當時屬下正按照您的吩咐,拚死纏鬥那幾個魔崽子,打得好不激烈!誰知……誰知打著打著,眼前突然一花,心神一陣恍惚,就著了這三個卑鄙妖精的道,陷入了他們的幻境陷阱!
等屬下清醒過來時,一身魔力已被禁製,連……連主人的重寶玄天滅靈鍬也被他們奪了去!屬下罪該萬死,請主人重重責罰!”
“哼。”
張鐵鼻腔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冷哼,目光冰冷地掃過粉骨,
“你又不是第一次如此廢物。”
他微微側身,示意了一下身旁那具黑色傀儡,“這是我新收的傀儡,魔傀。它比你聽話,也比你更有用。粉骨,若是你再這般懈怠無用,跟不上本座腳步……”
張鐵的聲音陡然變得森寒刺骨,“我便抹除你的神智,讓你也變成和她一樣的傀儡!你可明白?”
粉骨聞言,連忙用最諂媚也最惶恐的語氣賭咒發誓:“主人息怒!主人開恩!屬下明白了!屬下再也不敢了!屬下對天發誓,從今往後一定痛改前非,日夜苦修,拚命提升實力!為主人赴湯蹈火,鞍前馬後,萬死不辭!絕不再拖主人後腿!”
她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用眼角的魂火餘光瞥了一眼旁邊那尊散發著冰冷殺伐之氣的魔傀,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讓它幾乎魂火不穩。
“記住你說的話。”
張鐵不再看它,語氣恢複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走吧。既然這三隻不知死活的妖物壞了本座的好事,正好,就拿他們來祭獻此陣,也算廢物利用,彌補些許損失。”
說著,他大手一揮,將玄天滅靈鍬收回。
同時,一道濃鬱的黑光自他掌心湧出,如同靈活的黑色匹練,瞬間卷住粉骨和魔傀兩具傀儡。張鐵身形微動,已化作一道黑色驚鴻,卷著二傀,朝著先前布下祭獻煉化大陣的方向疾馳而去。
很快,張鐵便回到了那座法陣之前。他淩空而立,麵無表情地朝著陣中那座由暗紅色晶石構築的祭壇一指。
三座冰雕如同被無形巨手抓起,精準地拋落在祭壇中心。
張鐵雙手翻飛如電,瞬間打出數道玄奧複雜的漆黑法訣,每一道法訣都蘊含著精純的魔元,如同墨汁滴入水麵,迅速融入大陣的紋路之中。
“嗡——轟!”
整座祭獻煉化大陣驟然被徹底激活!
無數暗紅色的符文如同活過來的毒蛇,在陣基上瘋狂遊走、亮起!
祭壇中心升起三道光柱,將三座冰雕牢牢籠罩。一股強大而詭異的吸攝之力爆發開來。
堅硬的玄冰在三妖絕望的感知中雖然他們已被徹底冰封,但意識在祭獻開始時似乎被強行喚醒了一瞬)開始融化、消解,並非化為水流,而是直接汽化,連同他們被凍結的強橫妖軀、澎湃的妖元、以及掙紮哀嚎的神魂本源,都在大陣的偉力下被強行抽取、煉化!
肉眼可見的,濃鬱如實質的氣血之力,如同三條咆哮的赤色蛟龍,精純的神魂之力則如同三道幽藍色的魂霧,分彆從三妖的冰雕中升騰而起,被大陣核心的力量引導著,源源不斷地灌注向陣眼位置的張鐵,以及懸浮在他身前、如同饕餮般貪婪吸收著這些力量的噬魂仙魔甲!
張鐵閉目凝神,全力運轉功法。
時間在力量的瘋狂湧入中流逝。
約莫半個時辰後,祭壇上的三座冰雕已徹底消失無蹤,連一絲殘渣都未曾留下,隻餘下祭壇表麵流淌的暗紅光澤。大陣的光芒漸漸黯淡,最終歸於沉寂。
張鐵緩緩睜開雙眼,深邃的眼眸中,一道如同實質的精芒一閃而逝,隨即隱沒。
他輕輕吐出一口悠長的白氣,那氣息竟在空氣中凝成細小的冰晶簌簌落下。
感受著體內明顯增長了一截的法力與更加凝練強韌的神魂,他的嘴角勾起一絲滿意的弧度,甚至帶著一絲意猶未儘的回味。
“短短半個時辰,修為便有如此精進……這種力量一日千裡的感覺,當真令人沉醉。”
他低聲自語,聲音在寂靜的冰原上顯得格外清晰,
“難怪那些修士一旦嘗到邪修之路的甜頭,便再難回頭。這道理,便如同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力量的誘惑,終究是最大的心魔。”話語中,既有對力量的渴求,也隱含著一絲對道途的警醒與自省。
片刻後,他收斂心神,長身而起。
心念一動,一枚散發著蒙蒙青光的寶珠浮現掌心,正是山海珠。
他催動寶珠,一道青光籠罩整個祭獻大陣,陣基上繁複的符文迅速黯淡、收縮,最終連同那座巨大的祭壇一起,被青光吸攝入山海珠內,消失不見。
但就在這心神微鬆、思慮方起的瞬間——
“主人!有情況!有老熟人正朝著我們這裡急速靠近!”
遠處,負責在周邊巡邏戒備的粉骨,通過主仆間的心神聯係,急促的傳音驟然在張鐵腦海中響起!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緊張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
張鐵聞言,劍眉微不可察地一蹙,強大的神識瞬間如同無形的潮水,朝著粉骨所指的方向洶湧鋪展而去,速度遠超遁光!
神識延伸百裡,迅速鎖定了一道正以驚人速度破空而來的遁光。待看清遁光中那熟悉的身影和氣息,張鐵眼中掠過一絲詫異。
來人並非仇敵,竟是陳平安!
隻是此刻的陳平安,與他印象中那個總是沉穩冷靜、智珠在握的形象判若兩人!
但見他臉色蒼白如紙,額角似有汗跡,眼神中充滿了難以掩飾的慌張,甚至……在那份慌張的深處,張鐵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恐懼!
“何事能讓陳平安如此失魂落魄,驚懼至此?”張鐵心中好奇頓生。
他立刻將神識朝著陳平安飛遁而來的方向更遠處極力延伸探查,試圖找出令其如此恐慌的源頭。
然而,神識掃過數百裡範圍,也並未發現任何強大的能量波動或明顯的威脅氣息。
這反常的情況讓張鐵更加警覺。
他身形微動,整個人已如一片毫無重量的鴻毛般,輕盈地懸浮在半空之中,他收斂了大部分氣息,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陳平安遁光襲來的方向,靜待其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