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口音的漢語在渡口回響,跪伏在地的百姓頓時渾身顫抖,再也不敢偷看這些怯薛軍,就連洛桑這些寧瑪派僧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怯薛軍的都指揮使,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元帝心腹,在元廷之中,更稱得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蘭靜璿眸中閃過一絲詫異,此人若外放行省,便是執掌一省軍政大權的達魯花赤,就算是各派掌教見了都給低三下四,絲毫不敢得罪。
元帝竟然派遣這等重臣前來迎接,其禮遇之隆,可見一斑。
而朱重八卻對為首的察罕視若無睹,自方才起,他的目光便牢牢鎖定在察罕身後的一位青年身上。
此人約莫二十出頭,目光銳利如鷹,臉龐上泛著蒙古人特有的赭紅,一綹狼尾辮從鐵盔中垂落,背負一柄暗紅色的牛角弓,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肅殺之氣。
這蒙古青年自下船起,除了初見師父時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其餘時候不見分毫破綻,目光牢牢鎖定著所見的一切。
若說察罕是一柄飲血無數的戰刀,那這青年便是一張繃緊拉滿的勁弓,無聲無息卻蓄滿殺機,隻待一聲令下,便能奪人性命。
此刻,李霄龍首微垂,看不出任何思緒,神聖璀璨的金眸審視著這群不速之客,令不少久經沙場的怯薛軍都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冷汗直流。
許久後祂才淡然說道:“無妨,此事與你們無關,起來吧。”
“謝真君恩典!”
察罕聞言渾身一顫,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親聞真龍開口。
隨後他眼中閃過如釋重負的喜色,連忙恭敬行禮起身,他身後的眾多將士也如蒙大赦,整齊劃一地行禮起身,生怕稍有不慎便會觸怒這位通天徹地的存在。
隨後察罕抬頭與李霄對視,呼吸都為之一滯,片刻後才鼓起勇氣說道:“真君,滄州瑣事自有其他怯薛軍處置,不勞真君出手了。”
“如今聖上在大都日夜期盼真君到來,還望真君移尊,隨末將登船入京,朝廷早已為真君準備好了盛大法會,定能讓真君滿意。”
李霄並未立刻回話,小妙等人也沒有開口,他們其實清楚滄州還有許多麻煩事,但是去是留都由師父定奪。
洛桑卻是心頭一震,神情陡然有幾分凝重。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邁了半步,先向李霄深深一揖,待得到默許後才開口問道:“察罕大人,小僧鬥膽一問,諸位此行不是為調查密宗貪腐之事來的嗎?”
察罕神色微凝,眉心微不可察地蹙起一道褶皺,略作沉吟後答道:“末將此行奉旨行事,隻為護送真君,至於密宗與滄州貪腐一案.....”
他頓了0頓,目光掃過滄州的渡口,“聖上已經另派精銳前來徹查,上師儘可放心,聖上對此等蠹蟲早已深惡痛絕,定當嚴懲不貸。”
洛桑聞言後神色不變,但已經察覺到察罕言辭間的保留,暗道:“不對,這察罕雖然沒說假話,但也沒把話說全。”
隨後他看向那艘龐大福船,心中頓時有個大膽的猜測。
這艘福船上必然有一位大人物!
否則聖上怎會調動如此規模的怯薛軍?更不會下令讓都指揮使親自護送。
就是不知這位大人物,究竟是何方神聖?
李霄卻對船上那位大人物渾不在意,龍須輕揚間浮現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元帝那小子,此番派了多少人手?”
見真君發問,察罕虎軀一震,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幾分,這可是真龍垂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