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翟王與索南法王聞言皆是一怔,並不是因為瘟疫爆發,而是當下整個河間路都是瘟疫,何需這傳令兵來稟告?
陽翟王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嗤笑一聲,端起桌上的銀杯一飲而儘,“區區瘟疫,何足掛齒?待法王與高人出手,斬了那妖龍,這瘟疫自然會退去?"
那傳令兵卻急得滿頭大汗,連連擺手:"王爺!不是啊,這次不是“虺毒”,據傳信上所說,這次病症全然不同,染病者身上什麼惡疾都有,遠遠不止黑死病一種。”
“什麼?”
陽翟王手中銀杯“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酒液濺濕了他的錦緞靴麵。
他趕忙問道:“難道連密宗的瑞相都鎮不住這惡疾?當下有多少人感染?軍營中可有士卒染病?”
想到此行的謀劃,陽翟王臉上滲出一層冷汗。
他這次本就是冒險帶兵進京,若是未立寸功就先折損兵馬,朝中那些虎視眈眈的政敵定會趁機發難。
元順帝那個小皇帝,怕是也會借機卸了他的兵權。
“回王爺。”那侍衛單膝跪地,咽了口唾沫,“這惡疾比‘虺毒’還要凶險百倍。染病之初毫無征兆,一旦發作便是渾身潰爛、高熱嘔血...”
“眼下營中已有不少將士出現症狀,具體人數...實在難以估量。”
話音入耳,陽翟王猛地轉向索南法王,眼中燃起怒火:“法王閣下,你當初可沒說過會有第二種瘟疫,要是再爆發一種新病,整個中書行省就完了!到時候......”
索南法王緩緩抬眼,那雙眸子突然變得幽深如淵,令陽翟王的後半句話硬生生卡在喉頭,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帶一個病人來,讓本王親自看看。”索南法王的聲音輕柔,卻讓整個營帳內的溫度驟降。
侍衛得令之後很快就拖進來一個中年男子。
那男子麵色慘白,嘴唇卻呈現出不正常的紫黑色,顫顫巍巍地走著,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侍衛朝著二人低聲稟報:“王爺,法王,當下營地裡其他染病的連站都站不起來了,這是唯一還能走路的。”
說罷,那流民男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黑血噴在潔白的羊毛地毯上,令陽翟王露出厭惡之色,想直接拔刀把這流民砍了。
索南法王眉頭微蹙,緩步上前,俯身仔細查看男子裸露的胸膛,輕輕撥開那布滿黑斑的皮膚。
隨著檢查深入,索南法王雙眸漸漸眯起。
隻見男子的身軀上不僅布滿黑死病的黑斑,更有麻風病的潰爛、瘧疾的熱疹、肺癆的瘀斑......
這數十種病症的特征竟同時出現在一具軀體上,仿佛累積多年的惡疾一朝爆發。
“這......”
索南法王一時也被男子的症狀嚇住了,麵色有些發白,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病症。
再觀此人麵相,顯然已經離死不遠了,即便自己給他畫下八瑞相也無濟於事。
索南法王忽然轉頭看向靜臥在側的女子,思慮一陣後,他僧袖中陡然寒光一閃,一柄鑲嵌綠鬆石的藏刀已然出鞘。
噗嗤!
寒光閃過,男子喉間綻開一道血線,令其發出一聲慘叫,鮮血頓時如泉湧出,徒勞地捂住喉嚨,眼見就要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