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蹬……
林凡那繚繞著暗金色神光的金剛之軀，竟是在這股反震之力下，不受控製地倒退了十數丈，每一步都在虛空中踩出一圈肉眼可見的漣漪，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他垂下那依舊微微顫抖的右拳，暗金色的肌膚之上，光芒一陣明滅不定。
他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之中，第一次浮現出了一抹凝重。
差距！
這並非是單純力量上的差距，而是一種質的鴻溝。
他的金剛之軀，已然是王境肉身的第二階，論及質的堅固，或許已不遜色於七轉級彆的武王。
但是，他引以為傲的攻擊，那融合了六轉武王真元與金剛之軀蠻力的霸道一拳，在那破法之王麵前，卻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八轉武王……”
林凡心中低語，仿佛要將這四個字嚼碎，“這就是八轉武王對規則的運用麼……”
六轉武王，是對天地規則的初步運用與掌控，如同在天地這張白紙上，按照既定的規則作畫。
而八轉武王，卻是真正開始觸摸世界規則的門檻，他們已經能夠短暫的‘篡改’規則。
那破法之王掌心那股看似微弱的灰色氣流，蘊含的正是他那八轉的精純規則之力。
它如同一個無底的漩渦，又像是一塊抹布，在碰撞的瞬間，便將林凡拳鋒之上附帶的所有六轉真元之力、乃至金剛身的部分物理衝擊力，儘數化解與破去，使其根本無法傷及其本體。
“金剛之軀……倒確實有幾分門道。”
破法之王那沙啞的聲音傳來，他那模糊的麵孔轉向自己那隻依舊蒼白的手掌，仿佛在回味著什麼。
他那漠然的語氣中，第一次帶上了一絲真正的驚訝。
他能感覺到，自己剛才那一掌，雖然輕易化解了對方的攻擊，但那股反震回來，純粹到了極致的物理力量，竟也讓他的掌骨，微微發麻。
一個六轉武王，竟能以肉身之力，撼動他八轉的規則之體？
他心中了然，眼前這個六轉小輩的肉身強度，恐怕已經達到了七轉之境。
“可惜。”
破法之王緩緩搖頭，那絲驚訝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的漠然。
“你，空有神兵利器，卻無揮舞之力。
你的肉身，是七轉的盾，可你的攻擊，卻隻是六轉的矛。”
“你……傷不了我。”
轟！
話音未落，他身影一晃，竟是主動發起了攻擊。
他依舊沒有動用任何花哨的武技，隻是簡簡單單地一指點出。
“破法之指。”
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彙聚了天地間所有終結與破敗氣息的灰色指芒，無視了空間的距離，撕裂了翻騰的混沌氣流，直刺林凡的胸膛。
林凡臉色凝重，金剛身寶光大放，他深知在對方的領域之中，閃避已無意義，唯有硬抗。
“給我開！”
他不退反進，同樣一拳轟出，拳鋒之上，暗金色的氣血之力與六轉真元瘋狂運轉，如同蘇醒的太古神龍，悍然迎上了那道灰色指芒。
“當！”
一聲如同洪鐘大呂被神人敲響，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響徹了整片天際。
林凡的身影如同被一顆無形的星辰正麵撞中，再次被震退百丈。
隻覺得胸口氣血翻騰，一股詭異的破法之力順著拳鋒瘋狂侵入體內，試圖瓦解他的真元運轉，磨滅他的生機。
“鎮！”
林凡心中低喝，金剛之軀內部，那如同烘爐般旺盛的暗金色氣血之力轟然爆發，如同至剛至陽的烈焰，瞬間便將那股侵入體內的灰色異力強行震散。
他，依舊毫發無傷。
而破法之王，也同樣被那股霸道絕倫的反震之力，震得身形在半空中微微一晃。
他那模糊的麵孔之上，驚訝之色更濃。
“好一個烏龜殼！”
他徹底被激怒了。
戰鬥，陷入了一種極其詭異，也極其尷尬的焦灼。
“轟！”
“砰！”
“當！”
天穹之上，兩道身影化作了兩道流光，在那片灰色的破法領域之中，急速地碰撞又分離。
破法之王每一次出手，都蘊含著八轉武王的恐怖規則之力，灰色指芒如同催命的符咒，不斷地自虛空中浮現，從各種刁鑽的角度轟擊在林凡身上。
換做任何一位尋常的七轉強者，甚至七轉巔峰的武王，在這等連綿不絕的恐怖攻擊下，恐怕也早已被那詭異的破法之力磨滅了護體真元，重創了道基。
但林凡的金剛之軀，仿佛真的是萬劫不磨，永恒不朽。
任憑那灰色指芒如何衝擊，如何刁鑽，都隻是在他那暗金色的體表之上，爆開一團團璀璨的火星，發出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
他如同一塊任憑風吹雨打，曆經萬古歲月而不倒的頑石，始終無法被真正地擊潰防禦。
可是。
林凡的心，卻在這一次次的碰撞中，越發的沉重。
他每一次的反擊，無論是勢大力沉，足以崩碎山嶽的霸天拳，還是迅猛如雷，足以踢斷江河的風雷腿，在轟擊到破法之王那層薄薄的灰色領域之上時，也同樣如同泥牛入海，被儘數湮滅。
他根本無法對敵人造成任何致命的威脅。
他陷入了一個無比尷尬的境地。
打不死對方，對方也暫時打不穿自己。
城頭之上，方傳生與一眾北靈界強者，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心神俱裂。
“這……這還是六轉武王嗎？”
一名來自劍域，見多識廣的長老，聲音都有些顫抖，他喃喃自語，“以六轉之境，硬撼八轉武王狂攻而不敗……林凡這小家夥……他消失這一年多，究竟是經曆了何等恐怖的奇遇？”
“不對……”
方傳生卻是眉頭緊鎖，他的眼界雖不如長老，但與林凡同輩的他，更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壓抑，“他不是在不敗……
他是在……被動挨打！”
“他的攻擊對破法之王，是無效的。
而他落敗，恐怕是遲早的事。
諸位，打起精神，一旦林凡有落敗趨勢，我等，便全力進攻，勢必增援林凡。”
正如方傳生所言，身處戰局中心的林凡，心中早已沒有了半分的僥幸。
他敏銳地意識到，這種不敗，隻是暫時的。
他是在憑借金剛之軀以及雄渾的武王真元，硬生生地對抗著對方八轉武王的恐怖力量。
每一次碰撞，他看似毫發無傷，實則體內的氣血與真元，都在以一種極其恐怖的速度劇烈地消耗著。
那股反震之力，也在不斷地衝擊著他的五臟六腑，積累著暗傷。
而破法之王，從始至終，都顯得那般遊刃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