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文謙和,像個讀書人。
這是真金對於周正龍的印象。
周正龍確實是燒窯的高手,行外無人聽說,行內家喻戶曉。
自從他定居汴梁,周正龍和父親的門檻沒能閒下來。
瓷器愛好者,各地燒窯的工頭,甚至也有一些有心做事的窯務官,他們沒少前來拜訪,討教一二。
張魁亦然。
因為這批瓷器是德妃的生辰禮物,上麵交代,要特彆重視。
張魁一開始便找到了周汝南父子請教,周汝南大手一擺,說一身的本領全交給了周正龍。
張魁如獲甘霖,事無巨細,追著周正龍一一請教。
在入窯之前,周正龍一直跟著張魁。
如果說有誰還可以接觸到窯爐整個的燒製情況,非周正龍莫屬了。
張魁對周正龍信任有加,竟然忘了這人。
“這是大事!你不早說,怎麼可以忽略掉這人。”真金十分生氣。
張魁無法出官窯半步,真金便即刻帶人找到了周正龍。
馬步飛也一同前往。
“你且說,官窯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手腳!”真金怒道。
周正龍一臉疑惑,又道:“什麼手腳?”
“官窯出現了血瓷,這種手法除了你還有誰可以掌握?”真金再次逼問。
“血瓷?”
“對。高溫燒製之後,整個窯爐的瓷器都變成了紅色,我們懷疑是骨灰釉料。除了你,我們想不到任何人知道這種辦法。”
馬步飛語氣冷靜,但是他的話對於周正龍來說更有威懾。
周正龍當即跪在了馬步飛麵前,在往日恩人馬步飛麵前,周正龍並不敢說謊。
“此事,我當真不知。張魁確實找我討教過燒瓷的一些法子,不過我也不曾將骨灰釉料的事情透露於他。我可以對天發誓。”
周正龍跪地不起,眼神如釘。
許久,馬步飛也沒有回應。
他吃不準眼前這個曾殺過人的人了。
馬步飛也殺過人,所以他明白,人一旦殺過人以後就變了,隻要是逼到份上,他們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來。
真金一時間也無法判斷。
但周正龍事關案情大事,他隨時都有可能被皇城司的人帶走。
時間寶貴,不能拖延。
此時,周汝南的胡話傳了過來。
“壁玉,壁玉,你怎麼落得如此憔悴?你去了哪裡?”
周汝南顫巍巍上前來,一把握住了真金的手。
真金生的年輕秀氣,可身上塵灰遍布。
想必,周汝南是又發了糊塗,錯認了。
“周老丈,周老丈……你莫急……爹爹……爹爹,我回來了,我尋你也尋得好苦。”真金又道。
他終究是有些不忍心,乾脆順著把戲演下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無措。
周汝南渾濁的老淚流下來,便再也止不住。
“爹爹,爹爹……”周正龍本想阻止,可他的眼淚也開始落下來。
兩個人哭成一起,不免令人心生憐憫。
“我想,皇城司的人,不多久便會來尋你們。如果你們信得過我,跟我回軍營吧。至少,我可以儘力保住你們,如果你真的是一身清白。”真金又道。
“好的。”周正龍定了定神,點了點頭。
真金隨後帶著周汝南父子兩人去了潛火軍營,交由何小乙親自帶槍班士兵保護。
之後,真金心裡盤算,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李部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