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時間沒有來州學了。
張平安進門的時候竟然有些心生感慨,在州學的時光恍如昨日般。
一年多過去,魯夫子看起來更老了,不過精神還不錯。
“難為你小子還記得給我下帖子,不錯不錯,沒白教你一場”,魯夫子捋著胡須笑道。
接著又問:“這次可以在臨安待幾日?”
“估摸三四日吧,我的事您老人家都知道了?”張平安坐下後也不客套,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臨安城士族圈子就這麼大,何況你這事兒又不是什麼秘密”,魯夫子回道。
接著暼了張平安一眼,邊喝茶邊道:“和你嶽父關係鬨僵了吧?”
“也不算鬨僵,隻是暫時流放罷了,等我後麵有價值了,關係自然就重新好起來了,不是嗎”,張平安也沒瞞著。
“唉,世道不太平啊,百姓就不太平,不過你也不用過於擔心,你主要是負責後勤的,上陣殺敵還輪不到你,而且我看這周子明不一般,往後是什麼情況還說不準呢,說不定真能一舉收複北地!”
“哦,夫子您很看好他?”張平安來了興趣,“說起來,我跟周大人也有一些交集,不過他背景好像挺複雜,每次旁人說起來的時候都神神秘秘的。”
“是有些複雜,但他是有能力的,我有位同門師兄曾經在宮中任太子太師,也教過這個周子明一段時間,他和我聊天的時候說過,周子明能文能武,又能屈能伸,非一般人也”,魯夫子緩緩道。
“其實要我說出身不重要,孔子都說過有教無類,如果他真能收複河山,匡扶社稷,那就是功臣,是能名留青史的。”
“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會像您這樣想”,在這個時候,做官太看重出身了。
“算了,不提這些了,還是祝你一切順利吧,今天來找我,是不是還有彆的事要說啊,嗬嗬,你小子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魯夫子調侃道。
“這還真瞞不過您老人家”,張平安摸了摸鼻子笑道。
“本來是無事的,我隻是想順道來看望您一下,結果出門前我大姐上門來,我才知道我大姐夫也要去前線了,他本來在五城兵馬司做事,結果被調到前線去做九品仁勇校尉,就剩我大姐和三個孩子在家,孤兒寡母的往後瑣事肯定不少,不說彆的,光說孩子讀書這一頭就麻煩。
兩個孩子都不小了,我也是怕耽誤了孩子,所以我想著說能不能把他們倆安排到州學下舍來讀書。”
“咦,我記得你之前辦舉人宴席的時候我好像見過你大姐家那倆小子,長得挺高挺壯的,去下舍不適合吧?”魯夫子回憶著道。
“他們就是長得高,隨了我大姐夫,其實年紀還不大,老大實歲才12歲,老二十歲,去下舍正好,也不指望他們立馬考個功名出來,主要是州學氣氛好,可以熏陶熏陶”,張平安道。
“行,你開口了,這事兒我肯定要幫的,他們倆來了有我照拂著,你放心”,魯夫子想了想應道。
“多謝您了,回頭我讓我大姐夫帶著兩小子過來給您磕頭敬茶。”張平安有些感動。
魯夫子擺了擺手:“我也不光是衝你,你和孩子爹都要上前線保家衛國,正是因為有前線這些人在,我們才能在臨安活得這麼舒坦,家眷的事當然得安頓好了,也算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兒吧!”
不得不說,每次和魯夫子聊天都能讓張平安受益匪淺。
魯夫子的很多想法都很現代,思想很開明,這是一般讀書人都沒有的。
張平安出了州學就去了劉家,把這事兒告訴大姐後,大丫也很開心:“這下好了,倆小子讀書的事兒我不用愁了!”
劉三郎知道州學難進的很,小舅子肯定是廢了一番功夫的,道謝的話說了一籮筐,真的不知道怎麼感謝好了。
“行了,都彆謝了,我約了林俊輝下午去他府上喝茶,那我就先走了,晚上都去我府上吃飯”,張平安說完就上了馬車。
不過在去林府之前,他先繞道去了一趟羅府,就是他被分到吏部去做事的那個同窗,雖然這個人會試名次不高,但家裡關係硬,殿試也進了二甲。
張平安當時和他關係還不錯,這人為人也爽朗,比較好打交道,張平安想通過他的路子試一試,看能不能把大姐夫調到跟他一起。
兩人見麵寒暄一番後。
羅同窗道:“真沒想到你會去前線,其實我還挺想去的,本來我們家就是武將世家,可惜我老爹老娘,還有我祖母,沒有一個人同意。”
言語之中還頗為可惜。
等張平安把來意說完後,羅同窗二話沒說就應了:“這不是什麼難事,我托我同僚把你大姐夫調到你那邊去,不過你知道你是去哪裡嗎?”
“知道,去揚州嘛”,這個調令上都有。
“揚州是第一個落腳點,現在主力都在安城,已經過了蒼梧江,屬於北地範疇了,兩邊雖然暫時休戰,不過我看事態不好,堅持不了太久的,你自己多保重”,羅同窗認真道。
“對了,說不定到時候你還能見到我父兄,你幫我帶個口信給他們,就說家裡一切都好!”
“行,沒問題,多謝了!”張平安抱拳道。
“大家都是同窗,又是同年,就是要你幫我我幫你嘛,客套什麼,來,喝茶”,羅同窗招呼道。
鑒於不好用完人就走,張平安硬是陪著這位老同窗東拉西扯,喝了兩壺茶才告辭離開。
臨走時,羅同窗拍了拍腦袋:“對了,忘了告訴你了,我們那個落榜的同窗顧庚仁你還記得嗎,他現在也在安城,被家裡流放過去的,那人不是啥好鳥,千萬彆理他!”
“行,我記著了!”張平安點點頭。
這才去了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