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帥走了,這事自然也就議不下去了。
眾人紛紛起身。
張平安注意到兩位副帥臉色十分難看。
黃大人自然而然地跟在張平安和劉三郎身邊,隨著兩人一道進了張平安的營帳。
然後自來熟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嘴裡道:“議事議了一上午,還真是口乾舌燥了,咱們聖上親選的這位主帥啊,的確是武將之才,就是脾氣太暴了,一個看不順眼的就得被劈頭蓋臉地訓一頓,搞得我喝茶也不敢喝太多,怕要上茅房。”
“今日我算是見識了”,張平安點點頭。
又打趣道:“不過我看這也不是你黃大人的作風啊,什麼時候這麼委屈自己了!”
黃大人喝了兩口茶,放下茶杯後才道:“你不知道,這人沒正兒八經讀過書啊,就是不成,訓起人來那可是不顧臉麵的,傳出去多不好聽啊,我可不跟他一般見識!”
“經過今日這一遭,我算是知道為什麼趙仁之能在軍營中左右逢源了”,張平安今日又悟了。
“嗬嗬,你是個聰明的,我早知道你肯定能看出來”,黃大人一臉料事如神的表情,翹著二郎腿。
“你說皇上是怎麼想的,以皇上的睿智,應該不難猜到如今的局麵啊”,張平安思索道。
“剛才底下兩位副帥中,更高更壯的那一位,你知道是誰嗎?”黃大人神神秘秘地湊過來低聲道。
“是誰?”張平安也很給麵子的順著問道。
“就是當初在荊州大營中第一個給咱們聖上披黃袍的那位!”黃大人道。
接著又搖搖頭:“可惜啊,雖有從龍之功,新朝建立以後,加官進爵的時候,卻被排在了楊主帥的後麵,剛才楊主帥的那番話,也是在點他們倆呢!”
“這麼一來,就說的通了”,張平安道。
其實這些情況,他這兩天已經打聽了個八九分,不過親眼見到兩邊劍拔弩張的樣子,還是有些出乎他意料。
“楊主帥雖然不是功勞最大的,也不是最聰明的,但他卻是最忠心的,為君者,最喜歡任用這樣的人,所以放在主帥的位置上剛剛好,他是最合適的。”
“不錯”,黃大人聞言讚賞的看了張平安一眼,繼續道:“閆副帥正因為太過機敏,又有從龍之功,反而不能再繼續扶持他,不然……”
未儘之意張平安明白,不然很有可能會效仿當今聖上的老路,再來一次黃袍加身。
都是聰明人,話不用說太透。
“但是,北伐之事迫在眉睫,他們這樣沉迷溫柔鄉和銷金窟,這可怎麼得了”,張平安知道北伐是順應天下之勢,不可能再繼續拖了。
早的話三五月份,晚的話七八月份,肯定會出兵。
黃大人聽後意有所指道:“所以你們不是來了嗎?我看三郎就是天生的武將之材嘛,還有其他二十幾個五六品的武將,我都跟他們一一打過交道,確有些才乾,這將是咱們主帥今後重點扶持的對象,三郎的機會來了!”
“難怪您老昨晚還在歎息您老的女婿阮三沒來呢,原來是這麼回事。”
“是啊,阮三沒被選上,真是可惜了,咱們這位主帥就像你說的一樣,各方麵合起來剛剛好,聖上肯定對他私下有所叮囑”,黃大人低聲道。
“那這兩位副帥就沒一點兒危機感?”張平安有些不太相信。
“嗬嗬,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他們都沒讀多少書,還是吃了肚子裡沒墨水的虧,加上權勢富貴迷人眼,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也難免,就算跟他們提點了也沒用”,黃大人早已看清楚如今的局麵。
接著道:“至於你說的北伐之策,不用擔心,早早晚晚得定下來,出兵是必然的。”
“我知道早晚得出兵,可打仗得有章法,不能置這麼多將士的性命於不顧,何況朝廷籌集這麼多糧草運送到開封也很不容易,都是從百姓們嘴巴裡省出來的,哪兒能兒戲”,張平安沉聲道。
“你看你又急了不是,到底還是年輕”,黃大人數落道。
然後對兩人低聲耳語:“我估計聖上早有退敵之策了,楊眾這人我有些了解,看著脾氣火爆,不咋聰明的樣子,其實心裡有兩杆秤,他雖然不是最聰明的,但也絕對不傻,你倆就把心放肚子裡好了,先安心跟著操練,把身體搞好,等打起仗來了,這就是本錢!”
說完欠著身、夠著手拍了拍劉三郎的肩膀,笑道:“三郎,我和平安,我倆以後可就靠你了啊!”
劉三郎聽懂了七八分,點點頭憨聲道:“放心吧,隻要有我在,定護著你倆周全!”
“那就好,刀劍不長眼,我們倆又不會功夫,要是有個萬一,還真不好說”,黃大人捋著胡須道。
這也算是他給自己留的一條退路。
前線暗潮湧動,估計太平不了多久。
張平安作為經略安撫使後麵隻會越來越忙。
就現在稍微空一些。
因此最近尋人也就迫在眉睫。
但開封城外難民數以萬計,又都埋汰的很,看不清麵容,確實不太好找,一時也沒消息。
中間張平安又去羅家看過羅小夫子幾次。
有了輪椅,可以出門在院子裡曬曬太陽、吹吹風,又用了對症的好藥,羅小夫子精神好了很多。
話也比從前多了。
看張平安找人找的有些著急上火,安慰道:“有緣自會再次相見的,彆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