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及衝壓機狀況時,田舟告知早已備妥隻是材料不足。
田舟進一步詳述鑄幣工作的細致安排並說明設備隱蔽設置原因。
“很好。”顧銘稱讚其負責的態度,“我們鑄幣不僅對我有利對匠工同樣重要。內務府有的工匠完全能夠應對新方法無需外召其他人員參與”。
哪怕無法直接帶走銅錢,每天積攢一些零散邊角料也能給餐食增添些許葷腥。因此,寧願利益歸於內部人,也不願讓鑄幣匠人獲益。
“大人,民部經營鑄幣業數百年,經驗豐富,咱們還是……”張銘見他神色嚴肅,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你答應了?”厲聲喝問。
張銘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低頭輕輕點頭。
“唉……”
歎息一聲。這個老實人怎麼這麼容易就被打動!
民部的工匠們主動要求繼續從事鑄幣工作,這明擺著有利可圖!
“你還真大方。”“本官絕不遷就他們!”“你把人叫來,我親自打發他們。”“先去看衝床。”
一番訓斥後,帶著憤怒向外走去。張銘無奈,隻能匆匆跟上。
二人沿著冶鐵工坊繼續前行,兩公裡外是渭河上遊,兩側群山起伏。穿過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地貌變得平坦起來。四處觀察,發現小徑和地麵都有維護的痕跡。
“大人請看。”張銘指向遠處山穀中潺潺流淌的溪流。“這裡地勢與之前我們追尋遺失鏵犁的野人營地相似。當時我一直在想,與其大費周章建造水車,為什麼不把舂米的辦法借用一下?不就成了衝床嘛!而且這裡易守難攻,僅一條通道通向外界,不怕私藏或偷盜。”
眺望,看見一個落差四五米的小瀑布。瀑布下潭水中架設一根似蹺蹺板的橫木。靠近瀑布的一端被改成方形水槽,另一端則是錘柄,鍛造台已建好。此時,橫木歪斜在旁,如接滿水,巨錘將隨之下落;而當槽內水灑儘時,重錘又會升起。
“那是小型水車,用作滾筒。”張銘解釋道:“砂石、磨石放入其中,銅錢一並裝入,由水流驅動旋轉,打磨掉銅錢上的毛刺,使其表麵光亮如鏡。”
張銘興奮不已。“田師弟,你在工造方麵若有一星半點用於交際處世,未來我也放心把內務府交給你除外。”
張銘謙恭回答說一定會吸取教訓。“陳府令,我會謹記教誨,行事必思深慮,決不再草率冒進。”歎口氣知道說了也沒用。
一行沿路走著,林間腳步聲響起。
“參見陳府令。”一個精明老者拜倒,百餘人隨行跪地。“小人正是!初代秦文王鑄‘半兩’範,便是我先祖手製,三代相傳至今。”
輕笑:“原來是世家!”“這些都是你的族人?還有更多類似的世家子弟嗎?”
“小人豈敢自稱世家。”老者和其他人看出對方語氣不善,不由擔心。
“百年征戰不斷,人民流離失所,死傷無數。但你們日子過得悠閒得很!”言辭嚴厲:“現在,該退位讓賢了!自古以來,能者為上,平庸者下。爾等抱殘守缺,致使大秦鑄幣毫無進步,也該告退了吧。”
民部工匠臉色大變,“您要開革我們?”
“無甚過錯。”打斷他的話,“不過是要恢複籍貫,無關乎懲罰。你等散吧。”
“陳府令,請明示何過之處?事關國家大計……”
“出了差錯自然有我來承擔,何必勞駕各位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