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風裹著霜痦子撲在臉上,她卻渾然不覺冷,攥緊腰間玉佩的手指泛著青白——那是陸錦棠出征前留給她的貼身之物,此刻在掌心硌出細密的疼。
推開自家小院的木門,院裡的梅花盛開的很漂亮,像壓著半尺厚的雪似的,枯枝在風中搖晃,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簷角霜水垂落,滴在石階上的聲音讓她想起陸錦棠出征那日的馬蹄聲,也是這樣一聲聲敲碎她的心。
屋內彌漫著冷透的檀香氣息,案上供著的水仙早已枯萎,花瓣散落在褪色的紅燭旁。
楊明汐望著空蕩蕩的睡榻,單薄的被褥上還留著她昨夜疊出的褶皺。
窗欞透進的月光將床榻分割成明暗兩半,恍惚間,她仿佛看見陸錦棠斜倚在床頭,眉眼含笑地喚她“阿汐”。
“他走時說,等打完這仗就回來陪我種田。”楊明汐喃喃自語,指尖撫過枕邊磨損的舊書,那是陸錦棠常讀的兵書,邊角還留著他用朱砂批注的字跡。
更漏聲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在提醒她,這已經是他出征的第三個月了。
突然,一陣寒風卷著霜水撲進窗,吹翻了案上未寫完的家書。
楊明汐望著滿地狼藉,心口猛地一縮。
前幾天最後一封信裡,陸錦棠隻字未提戰事,卻反複叮囑她莫要牽掛。
可她分明聽說,西北戰線已陷入膠著,朝廷連一支援軍都沒有安排。
“我要去找他。”這個念頭一旦生根,便如燎原之火般燒得她眼眶發燙。
她猛地起身,燭火在風中搖晃,將她的影子投在牆上,竟帶著幾分決絕的氣勢。
楊明汐轉身進入空間,查看了最近三個月自己收藏的東西。
取出一把短匕首,冰冷的鐵片貼著皮膚,讓她想起陸錦棠曾說:“若有朝一日我不在,這短匕首可護你周全。”
觸摸著陸錦棠留下的物件,更加激發楊明汐去往邊境的心思。
馬蹄聲踏碎寂靜的千荒山……
楊明汐回頭望向自家小院,窗紙上映著搖曳的燭光,恍惚間似有個身影在窗前徘徊。
她攥緊韁繩,眼中泛起淚光——那是她和陸錦棠初遇時的模樣,他也是這樣立在草地上,遠遠的看著自己,眉目如畫。
寒風愈發猛烈,楊明汐找來陸六,召集了陸錦棠給她準備的守衛,朝著西北戰場而去。
楊明汐握緊玉佩,在心底暗暗發誓:“阿棠,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我定要與你同肩作戰。”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一行人已出了城門。
楊明汐望著遠處蒼茫的雪山,忽然想起陸錦棠常說的那句話:“這天下太平,總要有人負重前行。”
如今,她也要成為那個與他並肩的人。
寒風呼嘯,卷著她的誓言消失在天際。
而在千裡之外的西北戰場上,陸錦棠正望著漫天飛雪,將寫好的家書揣進懷中。
他不知道,此刻有個倔強的身影,正迎著風雪,朝著他的方向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