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顧青衣。
顧青衣當初在鎮獄台上五年時間……也是這般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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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崖關……其實並不是一座傳統意義上的“關”!
當陳言終於抵達雪崖關,站在這座域界著名的“三台八關十六鎮”其中之一耳朵地方,站在關下的時候,他足足看了半分鐘才回過神來。
雪崖關,不是一座關。
而是……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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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側長長如“城牆”般存在的,並不是城牆,而是兩邊延綿不絕的山梁!
仿佛就是在茫茫大地上,忽然就聳起來的兩條山梁,左右兩側延綿出去,幾乎看不到儘頭。
山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烽台城樓——金甲說過,裡麵都有駐軍,一旦有敵侵犯,就會燃起烽火。
山梁足足有近五十米高!陳言知道,這兩側如城牆一般存在的山梁並不是天然形成的。
而是域界在這裡定下疆域後,有數位聖人級彆的大能出手,使用超凡的法術,引發地動,形成了這兩側的山梁,用來充當城牆的存在。
陳言此刻站立的位置,是雪崖關的關口。
麵前是一座山!
這座山,也是聖人級彆的大修士用無上法力,從其他地方移山而來,鎮在這裡當作關口。
這座高百米的山,頂部已經用大法力直接削平!山頂的平台有一座小城那麼大,建造了城牆關樓。
而山下,山壁被挖開了,麵前一個巨大的通道,將這座山直接貫通入內!
山腹之中,則是關鎮之中的駐紮的仙軍和居民,以及各色後勤。
這是一座徹徹底底的軍鎮。
沒有什麼對外的商路——關隘外是背叛了域界的凶族,域界又怎麼可能和凶族通商?
關隘之中的居民,隻不過是駐紮在這裡的仙軍的後勤保障人員而已。
陳言跟隨著隊伍走進了山腹中的通道,通道外厚實的鐵門合攏後,山腹通道內,那高達十多米的拱形石壁上,隱約的閃動著符文的光芒……
陳言輕輕吐了口氣,感受著空氣之中那熟悉的元氣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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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腹之中,仿佛就是一個建造在山內的地下城。
空氣略有些悶,但卻溫暖如春,比外界那種冰天雪地的滋味要好的多太多。
山壁上山洞的符文,為這裡提供的照明。
而陳言沿途走來,拱形的隧道裡出現了分叉後,陳言就隨著金甲往左而行,又拐拐繞繞,最後來到了一個山洞前。
山腹中沒有“房屋”,而是一個個從山壁上開鑿出來的山洞。
就仿佛窯洞一樣的存在。
麵前的這個窯洞,洞口很大,內裡燈火輝煌,還隱隱有嘈雜的聲音。
陳言注意到,窯洞口上,掛著一排旗幟。
“這裡是雪崖關裡唯一的‘平民’可以居住的地方了。”金甲笑道:“怎麼了,兄弟,你之前去惡土山的時候,沒經過雪崖關,沒來過這裡?”
陳言笑了笑,對於這個問題他早有腹稿:“之前沒來過,我上次是從界川那邊跑過去的。”
界川,是這片區域的邊界出了雪崖關外的另外一個可以通往惡土山的通道。
隻不過那是一條小道,無法大規模穿行。
金甲點點頭,道:“雪崖關本來是軍鎮,沒有平民的存在。在這裡駐紮的不是仙軍戰士,就是後勤人員。
不過幾十年前仙台頒布了賞金令後,就有散修會前往惡土山獵殺凶畜族。來的人多了,雪崖關裡就有了這些平民散修落腳的地方,還有了旅店商鋪,甚至兵器譜,三年前還開了一家煉丹房。”
陳言沒多說什麼,隨著金甲一起走進了窯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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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內是一個大廳,天花板不高,畢竟是山中開鑿出來的窯洞,牆壁上也是坑坑窪窪的,倒是兩側亮著符文。
麵積約莫兩百多平米的樣子,擺放著桌椅板凳,幾乎坐了大半的人,空氣裡滿是食物的香氣。
木質的櫃台後,還有人在哪兒沽酒算賬。
陳言大概判斷出,這裡是一個類似於客棧的地方了。
金甲走了過去,在櫃台上拍下了幾枚玉錢後,櫃台後的一個看似瘦弱的年輕人,就笑眯眯的把兩小壇酒放在了桌上。
金甲拿過,扔了一壇子給陳言,然後自己擰開後喝了一口。
陳言麵色平靜的學著金甲的樣子擰開灌了一口。
還成,味道有些果子的香氣,酒精度數不高,酒味不甜,略帶一絲絲的酸,但入口並不澀。
金甲已經拉過了旁邊一個端著盤子走過的女子,那女子一身深紅色的袍子,倒並不是那種“古裝世界”的裝束,窄袖長褲,還穿著類似於圍裙一樣的短裙,扭過頭來,一張頗有姿色的麵龐,對著金甲嬌笑了一下。
金甲拉過這個女子,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又指了指陳言,那個女子笑了笑,從櫃台後摸出一把鑰匙來,走到陳言的麵前塞進陳言手裡。
“這位小哥,跟我來吧。”
金甲對陳言擠了擠眼睛:“你放心隨她去,咱們待會兒見。”
陳言不多問,跟著這個女子離開,走過窯洞後,進入山腹裡更深的隧道,隨後又來到一個窯洞口。
這個明顯是一個客房了,洞口很小。
“這個房間給你用,那個死鬼幫你付了三天的錢。”女子對陳言丟了個媚眼:“看小哥生的不錯,年紀也不大,若是想找點樂子的話,可以悄悄和我說,這懸崖關裡活兒最好性子最溫柔的婊子,我可以幫你推薦。”
對方這番赤裸裸的話,讓陳言心中有些驚訝,不過他隻是笑了笑:“出去拚死拚活這麼多天,累都快累死了,哪有那個心思。我現在隻想痛快洗個澡,然後吃頓好的。”
女子哈哈一笑:“洗澡不難,你往洞裡走,不過五十步的那個掛著牌子的洞口,就是澡堂子,有熱水,還有人給你搓澡。
至於吃食,晚些時候,你回房,房間裡有法陣,你激活就可以呼喚我,到時候想吃什麼,我給你送來。”
頓了頓,女子仔細看著陳言的眼睛:“小哥第一次來雪崖關麼?我這個地方是雪崖關裡最好的,而且保證安全,沒有什麼烏七八糟的麻煩。鎮將是我的堂弟,隻要不在我這裡鬨事,所有麻煩都可以關在門外!以後你常來,就知道我這地方的好了。”
陳言神色從容,哈哈一笑:“好!謝過老板娘了!”
“呸,什麼老板娘,把人叫老了,這裡人都叫我一聲如意。”
“是,以後請如意姐多多關照。”陳言笑容可掬。
如意又深深的看了陳言一眼,拋了個媚眼,才扭著腰臀兒走開了。
陳言用鑰匙打開窯洞門走進自己的房間裡,反手把門關上了。
窯洞不大,不過十個平米的樣子。
一張木窗,一個木櫃,一張木椅。
除此之外就沒彆的家具了。
倒是床頭的牆壁上,掛著一枚銅質的八卦盤。
陳言走過去看了一眼,就大概判斷出是一個法陣的控製開關,上去扭了一下,房間裡牆壁上的符文頓時就亮了起來,房間裡的亮度一下就提高了老大一截。
陳言摸索著把房間裡的亮度調節到了自己喜歡的程度,然後看了看八卦盤上的一個按鈕,大概判斷出應該是呼叫器之類的東西。
“還成,有點酒店的樣子。”陳言歎了口氣。
二十天的風餐露宿,二十天的臥冰爬雪,他也是真的身心疲憊到了極點。
此刻雖然很想直接躺在床上昏睡一場,但身上卻癢癢得難受,隨手把已經乾癟得登山包往地上一扔,從裡麵翻出最後一套乾淨的內衣和外套來,轉身出門,去尋如意說的那個“澡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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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說的澡堂,很像是陳言小時候在鄉鎮裡去過的那種老式的公共浴室。
隻是麵積並不大。
澡堂的外麵一間窯洞有櫃台,隻要把入住的房間鑰匙一亮,就可以進去。
脫下的衣裳可以扔進一個竹簍子裡——澡堂櫃台後的人說了,在竹樓上寫下鑰匙的編號,衣服會有人收走清洗乾淨,再送到房間裡——當然了,這個要加錢。
窯洞裡砌了個大石台水池子,大概可以容納十多個人泡澡的樣子。
陳言走進來的時候,霧氣繚繞,那水池子裡就隻半躺著兩個人。
旁邊還有兩張石台,有人趴在哪兒,正在搓澡。
有精赤著身子隻穿著短褲的搓澡工在哪兒奮力的給人搓背——這讓陳言看的有些驚訝,不夠走近兩步看清楚了,這些搓澡工,居然都不是真人,而是傀儡!
“看著發呆做什麼?一起下來泡泡啊。”
水池裡一個半躺著的家夥開口,摘下蓋在臉上的毛巾,居然是金甲。
陳言笑了笑:“你來的倒是快,怎麼你沒開一個房間住下麼?”
金甲哈哈一笑:“我來這裡還住什麼客房,我當然是住如意的屋裡了。”
陳言看這個家夥說的如此肆無忌憚,倒也有些意外。
他也不在意這些,直接就光著身子走進水池裡坐下。
熱水浸泡著身體,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舒爽的歎息,仿佛二十多天的風餐露宿的疲勞,在這熱水浸泡之下,終於一絲絲的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這地方不錯吧?”金甲笑道:“這水裡加了些舒筋活血鬆弛肌肉的藥,泡上一會兒,回去保你可以好好睡上一夜!”
陳言吐了口氣,用水抹了把臉,然後看著這個水池。
牆壁上排了好幾根銅管沒入水池之中,應該是輸水的設備。
金甲察覺陳言的目光,笑道:“如意的買賣做的可不小,還養了四五個傀儡機關師,這裡的水是用外麵的雪融化後過濾再燒熱了,輸送進來的。”
“手筆不小。”陳言點了點頭。
陳言歎了口氣,又看向金甲:“一路都沒問過你……不過現在看來,這個地方的老板娘做的這麼大的買賣,都是你的女人?兄弟,你來頭應該不小吧?”
金甲嘿嘿笑了兩聲,然後歎了口氣:“不是我瞞著你兄弟。之前你我不熟,我不好講。後來咱們還出了點矛盾……不過好在後麵你我也算是並肩作戰,一起吃了這趟苦,也算是過命了交情了。再不和你講的話,就顯得我好像不夠朋友了。”
說著,金甲從水中坐直了身子:“兄弟,我不滿你,之前我告訴你,我名字叫金甲,其實是隱瞞了一些的。”
“你不叫金甲?”
“我名字叫金甲,但金甲隻是我名字,我其實……姓顧,本名顧金甲。”
“…………”
陳言愣了兩秒鐘後,臉色變得十分古怪和精彩起來,用力吞了吞吐沫。
“你……姓顧?”陳言緩緩道:“你不會是……顧家人吧?”
“正是。”
“是……‘那個’顧家?”
顧金甲笑道:“不錯,正是‘那個’顧家。”
說著,他對陳言拱了拱手:“顧家十七世嫡長子,顧金甲!”
陳言:“……”
我尼瑪……陳言盯著眼前的這個顧金甲,眨巴了眨巴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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