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蘭草說的最後一句話,他歎息一聲,把盆栽放回窗台上,他不願承認這個世界上連植物都不喜歡他觸摸或者保護,一個不能保護彆人的人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它說它不情願有人在疾風暴雨中拯救它,它就要在狂風大雨中迷失。
剛把盆栽放下,抬起頭,就看到那兩個小頑童鬼鬼祟祟地向西邊進發。
他們剛不是還在當彼此的實驗員,進而進一步在心電感應環節取得飛躍性顯著提升的嗎?
怎麼這麼快就我隨後抵達這兒,難道那個酷似掰手腕的動作真的是拗出來的,怪不得看上去那麼辣眼睛,笑哭。
要去西邊這邊有座跨河的橋是必經之路,所以沒什麼好奇怪的,臉上的迷之自信,少年們自然有。
末影人小寨什麼都缺乏,就是草地無窮無儘,是那句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有魔力,簫颯看著此情此景,漸漸沉浸在自己的瞎想中,如果清明宿舍的五個人能來到這拔一次草,那該是多麼高興的事啊!拔一輩子也拔不完,就永久不分開!
遠處的天閃下一道閃電,似有將大地分裂成兩瓣的威嚴,響了一聲轟隆隆的落雷,竟有震動大地的強勢。
雨勢沒有將大地集中攻陷,先是撒白糖,之後密織線,之後又變成大雨滂沱,視線二十厘米外的場景消失。
呼嘯的風像一個巧奪天工的推手,把雨絲齊刷刷推斜,一秒內給簫颯潑了個冷水澡,冰針似的雨柱作案後,趕緊逃到彆處攻擊其他東西,即使人想複仇也難以辦到。
在窗戶內站著也不安全,這次簫颯違背了蘭草的心願,動手將窗戶關上,不然斜雨難防,他把種植蘭草的陶土放到桌子上,蘭草有根係不能逃跑。
天色本來就黑漆漆的,屋內關了窗,又沒有天窗透光,臥室裡的天黑已經提前降臨,他就軀體一倒,躺在床上頤養天年。
不通風的臥室悶熱得要命,簫颯局促不安輾轉反側,宛如周身有鬼舉著成千上萬把斷了芯但還在燃燒的蠟燭烘烤,燭蟲於一滴又一滴燭油的低落中合成,全部有了鮮活的靈魂在身體各處不緊不慢地攀爬,帶來熾熱的刺痛與灼燒。
他甚至能感受到死亡正在逼近,可怕的蟲子讓他每一寸肉體火燒火燎,它們爬過的地方留下的蠟質一步步將人密封成心的蠟燭,然後再引火自焚。
當自己是炸藥啊,一點火還能飛到天上去不成,不是人待的地方受不了,儘早認栽是明智之舉,他飛到客廳,趴在四方桌上納涼,像隻待宰的小乳豬。
場景切換,將畫框跳出簫颯房子的煙囪口,拉近到西邊的破廟宇前方兩百米處的泥濘道路上,從蒼穹壓榨的大雨下,被大雨拍打得白茫茫的身影在雨中磨蹭。
嗯~很好,大自然就是部默劇,靜止不動的生物是劇本,運動的呢,比如說人,那是當之無愧的黑白主角。
大雨傾盆而下,兩個成了半身泥人的無業遊民提著包袱往前飛奔,腳步拖拉起黏糊糊泥巴,以至於讓他們的腳步變得越發沉重,他們的腳印在一個小小的範圍內踏過幾十遍。
大雨像無數穿過冰層的冒著白氣的寒針刺到皮膚上,銳利地挑起雞皮疙瘩,發自身體各處的細枝末節的冰涼,冷得人噤若寒蟬。
他們已經在這個地方兜兜轉轉了好幾圈,未曾找到正確的通往小破廟的路,他們的心裡很著急很愁憤,但這抵消不了雨水對他們心神的冒犯與侵害。
疑是銀河落九天,世界流成一道三千尺不止的瀑布,人是落湯雞,狐星和二狼子就站在彼此身邊不足半米的地方,由於這場雨降得過於集中,他們目力所及的隻是拉成蜘蛛絲,不斷在地麵擴張為陷阱的雨,彼此的臉在雨水縫成的幕布中隔開成無形。
“狐星,我一直以你為中心,可是沒想到這次你出了一個這樣的餿主意,你臉麵何存?”二狼子生性脾氣不好,現在更是脾氣暴躁到了極點,短時間淋雨沒問題,若是他們再找不到躲雨的地方,不被體內遇水發作的催魂液迅速盤節的催魂素害死,也要被雷劈死了。
雨下得很大,若是張嘴說話,難保不被酸酸的雨水灌滿口腔,說起話來跟燒開了的水咕嘟咕嘟冒泡,說的馬馬虎虎的話誰也聽不明了。
狐星雖不能至,但二狼子想說什麼他清清楚楚,無非就是他導致的他們淒淒慘慘的現狀,原本好好的一件重要的事情,被一場不可思議的大雨衝城連根拔起,誰知道呢。
這也怪自己預判不準確,以為二人能在大雨降臨前趕到小廟前扮演老道的角色,以此哄騙過簫颯,讓他下水去嘗試,之後不用出手便能鏟除他,老道不過是二人編出來騙簫颯上鉤的。
來勢洶洶的大雨真是神奇,能把原本萬無一失的計劃,徹頭徹尾的搗亂。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二狼子的話被他解剖得八九不離十,野心勃勃的狐星苦澀笑而不言,他感覺再不找到那破廟,他們得像注射催魂液那日雨水解體的同邦看齊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