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多風的季節,因此它稍不留神,就會把人的思緒帶跑,顛三倒四大翻跟鬥都不違反自然規律,如果你問他為什麼這麼說說,他隻會撇撇嘴告訴你,你不信算了。
微風把樹葉吹得沙沙作響,樹光禿禿的丫杈婆娑起舞,刺入一望無際的天空,攻擊它寂寞的軟肋,大風一來,可就得留神了,落下來的楓葉能把人掩埋,不及時抖落楓葉就會變成你今生的墳塚。
如果你想問他為什麼坐在這兒,他會告訴你他在消化過去的季節,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時他可以任性地歡笑,任性地生活,任性地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他有青春的鎧甲,為他稀釋地獄悲壯的痛苦。
如今楓葉上寫滿他的心情,風一吹來就落下,寄托在樹葉上的情感沉甸甸的,風能吹落但不能讓它們飛揚,還有幾片楓葉是枯葉蝶偽裝的,它們就是假冒的心事,用來困擾你,你無法將它們踩死,風不能將它們吹走,隻有時間的蜘蛛網能把它們網為殘骸。
那你是不是又會問他,樹葉看起來都一樣,你的心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匱乏?
他說,我沒騙你,每片樹葉都不一樣,它們的脈絡不是千篇一律的,它們就像情意相通孿生雙胞胎,但都是獨立的個體。
你還會問他,你過去幾個月發生了什麼?
他安靜地笑了,笑容像朵山坡上的山花,秋天火焰焰的山花會開得很爛漫,指了指遠處那陣即將到來的風,說,就讓那陣風吹落剩餘的楓葉,讓落葉告訴你我發生了什麼,你要有耐心看完我的過去,就算樹葉不能變成我的墳墓,我的思想也會把我打死。
我知道我的人生亂糟糟的,繁複的情節能把我淹死,我想我很快就會離開小島了,這是我的直覺,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隻告訴了你。
我還要說一句,其實我活得很快樂,表麵的憂傷都是浮雲的假象。
遼闊無垠的天空,空曠而高遠,雄渾而壯麗,他一直認為秋天的天空是最扣人心弦的,白素瓦藍的藍天,就連白雲也沒開幾朵,造物主把他對秋天的喜愛全部繪成藍天的色彩,多姿多彩的大森林是大自然的調色盤。
就在不久前,他打敗了明折岸,這事還得從頭說起……
被冰凍住的簫颯被人扛到一塊草地上,她的手放在冰塊上,感知他體內是否有異動,看來是相安無事了,明折岸在那兒給他解除法術,隻不過距他醒來還得一段較長的時期。
通過聚斂的高等末影人相當於經過了試煉的凋零,他們也正式獲得這個稱號和身份,自首位凋零誕生,也就是明折岸誕生以來,用凋零間傳下來的數字給每個凋零編號。
明折岸身為凋零的統領,帶領五位凋零“小娃娃”進入到一個陰暗的空間,她的手在大門揮了揮,一道原本封閉的暗門便自行打開,露出裡麵的陰暗和灰塵。
幾個人路上沒說過一句話,走路虎虎生風,氣流將他們清一色的長袍鼓動發出衣料摩擦的聲響,他們交流總是用那種看上去幽怨實際上是很平和的眼神,氣氛很詭異,不知其中蹊蹺的人怕是以為大白天見鬼了,簫颯是由一個男凋零背著去的。
石門開啟,一股塵封的氣息撲麵而來,石門之後,是封閉的密室,明折岸領著無人進去,裡邊陰暗而潮濕,涼氣像冷水般流動,卻無一人有冷的感受。
石門內有昏暗的火光,一排排石架現入眼中,明折岸走到一處石架前,上麵掛著許許多多的玉佩,她將刻好的五塊玉佩交於眾人,這是凋零正式身份的象征。
爾後她用眼神和凋零們交流,隨便他們選擇一份凋零術,石架上擺放的全是諸如此類的竹簡,上麵縈繞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不到一刻鐘,辦事高效率的凋零門就選好了,明折岸告訴他們,往後的時間他們先認真學好這份凋零術,以後想學新的凋零術的話再說。
臨行前,明折岸拍了拍手,她望向密室,目光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深處,眼睛有點發亮,伸手將一招凋零術吸過來。
零術一般不分高低,一份竹簡裡邊記錄了五招凋零術,靠自學修煉成才,凋零領悟的越多,學的本領便越強。
五位凋零按照他的指示走遠了,他們將去凋零窟為他們分配的洞窟修煉,末尾出來的是明折岸,今日發生的事情也讓她多少有點心有餘力不足,嘴角揚起苦澀的笑容。
那是個太陽曬到了屁股的上午,簫颯張開眼睛就醒來了,沒有做噩夢,什麼都沒有發生,他的眼睛能望到很遠之外的天空。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天空,不敢望太久,白雲把許多的紫外線鋪到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