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六月,皇宮。
贏世民下了朝,便留下了張子房、杜玄齡和房如晦三人。
打牌。
此時距離李北玄離京去安西,已經過去了五個月的時間。
這麼長時間以來,贏世民沒收到過李北玄的任何消息。
奏疏啊,求救信啊,李北玄硬是捏著鼻子,一封信都沒給贏世民寫過。
但唯獨這紙牌,跟長了腿似的。
安西大樂坊開起來還沒兩個月,就一路從安西傳遍四麵八方,甚至被傳到了京城裡。
“這好東西,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贏世民哼著小曲兒,掀開手裡的三張牌。
一看是順子,頓時樂了:“加注!”
淩煙閣三人也不甘示弱,一個棄牌,一個求饒,還有一個拱拱手道:“陛下,正事要緊啊!”
贏世民聽見這話,悻悻道:“邊玩邊說也不耽誤事,杜愛卿有何事要說啊?”
杜玄齡拱了拱手,他沒什麼重要的事想說,就是不想跟贏世民玩兒。
贏世民坐擁山海,玩的老大了。
他們三個臉上都貼了不少條子,再玩下去臉都快丟光了。
於是想了一下後道:“武安侯出城已經近半年,我等遠在京城,也不知安西動向。”
“如今局勢變幻莫測,西域諸國對我朝虎視眈眈,安西又地處邊陲,孤懸在外,實難知曉李北玄能否穩住局麵。臣聽聞朝堂之上已有諸多議論,不少臣子都覺得安西偏遠貧瘠,耗費錢糧無數卻收益寥寥,紛紛建言要不要放棄安西,將資源集中於內地,以固根本。陛下,您對此有何考量?”
張子房也在一旁點頭附和:“杜大人所言極是,安西之地,每年朝廷撥款救濟,卻似無底洞一般,養肥了貪官,苦了百姓,也未見有何顯著成效。如今李北玄前往,雖有些許動作,但成效究竟如何,尚未可知。萬一局勢失控,安西不保,我朝不僅顏麵掃地,更恐引發連鎖反應,致使西域諸國小覷我朝,進而尋釁滋事?”
房如晦想了一下,也一把摘下臉上的紙條。
作嚴肅狀,表情凝重地看向贏世民:“武安侯到底也算是您女婿,就算您……呃,《阿房宮賦》……那個啥。”
房如晦清了清嗓子。
繼續道:“也莫要太過苛責與他了,武安侯年紀尚輕,雖說有些才情謀略,可畢竟缺乏應對這般複雜局勢的經驗。西域諸國心懷鬼胎,聯起手來勢力不容小覷,萬一他一個不小心,陷入絕境,丟了性命,那可如何是好?您若是真惱恨與他,小懲大誡便是了,可彆到頭來,反倒害了他,讓您痛失愛婿啊。”
贏世民原本正興致勃勃地玩牌,聽到這話,直接鬨麻了。
他這暴君演的這麼像樣兒嗎?
雖說自己平日裡在朝堂上雷厲風行,有些決策也強硬果斷。
可怎麼就給臣子們留下個會苛責女婿,不顧人死活的暴君印象了?
他就算嫌那《阿房宮賦》霸道難聽,又怎會因一篇賦文,就將李北玄丟到安西去送死?
贏世民的臉呱嗒一下就撂了下來,甚至還帶了幾分不被人理解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