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我那表妹……”
高蔚生微微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溫情。
“她雖是女兒身,卻也自幼胸懷家國抱負,與尋常深閨女子大不相同。聽聞我想去西域大展拳腳、實現抱負的想法後,她起初是極力支持的,甚至想要憑借家中在朝堂的勢力,助我一臂之力,讓我能順遂地奔赴邊疆。”
高蔚生輕輕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可我深知,我所謀劃之事,風險極高,稍有不慎,便是殺頭之罪。這一路前往西域,既要與各方勢力周旋,又要在複雜局勢中尋得立足之地,還得暗中積攢力量,為日後平定西域布局。”
“朝廷對官員與外族勾結一事,向來忌諱頗深,我那些行徑,一旦被察覺,必定株連家族。我又怎忍心連累她和她的家人?”
“所以,我故意與她和離,做出那等絕情之舉,讓她徹底斷了念想,也讓她和家人遠離我可能帶來的災禍。她當時傷心欲絕,以為我真的是自甘墮落、薄情寡義之人……這輩子,我可以說對得起陛下,對得起安西,但……唯獨對不起她。”
說到此處,高蔚生的眼神中。隱隱透著幾分落寞。
而李北玄靜靜地聽著,心中對高蔚生的過往漸漸明晰,也多了幾分理解。
他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如此說來,你倒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隻是這方式,未免太過決絕,苦了她了。”
高蔚生苦笑著搖了搖頭,指著李北玄道:“你又何嘗不是?”
這些時日以來,高蔚生雖高坐知府衙,卻也知城外之事。
執失雅夜半出城,他也聽到一二。
李北玄當時以送信之名,騙走執失雅。
而今安西戰火燃起,若日後執失雅發現李北玄騙了她,且安西局勢如此凶險,李北玄又生死未卜,她又該是何等的絕望和痛苦呢?
“若是日後執失郡主發現真相,你待如何?”高蔚生笑著問道。
還能咋辦?
湊合過唄。
執失雅應該不會休了他,讓他追妻火葬場吧?
“關你屁事,接著說你的。”
李北玄沒好氣的說道,而高蔚生隻是笑笑,便繼續說了下去。
“到了沙洲後,我便開始全力投入對西域的探究之中。沙洲雖離西域更近一步,但畢竟隻是邊緣之地,能獲取的信息與資源有限。”
“於是我一邊處理通判事務,一邊利用閒暇四處走訪,結識了不少往來於西域的商旅、豪傑,從他們口中了解西域的風土人情、勢力分布,還暗中學習西域各族語言,為日後深入交流做準備。就這樣過了兩年,我自覺時機成熟,便又設法運作,終於來到了安西。”
高蔚生說到這裡,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而李北玄也沒有再問。
不必問。
還能如何?
到了安西之後,恐怕高蔚生這才能真切體會到,什麼叫舉步維艱。
這安西作為武朝與西域諸國交鋒的前沿陣地,各方勢力盤根錯節,如同一團亂麻,讓人理不清頭緒。
當地的官場更是烏煙瘴氣,官員們相互勾結,徇私舞弊,對百姓的疾苦視而不見,隻一心想著中飽私囊。
高蔚生懷揣著滿腔抱負而來,本想大展拳腳,卻發現處處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