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局勢,已經不是穆護祿幾句喝止就能掌控的了。
龜茲將領啐了口唾沫在地上,刀鋒直指焉耆陣營:“督軍大人要護著這些雜種,我們自己討公道!”
話音未落,他身後的士兵便如潮水般湧了出去,與焉耆人撞在一起,兵器相交的鏗鏘聲混著咒罵響徹夜空。
穆護祿青筋暴起,嘶吼道:“違令者斬!”
可親衛隊剛要上前鎮壓,東南角突然又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於闐營地終於也繃不住了。
主帥望著漫天火光,咬牙下令:“拔營後撤三裡!”
士兵們如蒙大赦,爭先恐後地拖拽輜重。
馬蹄聲與哭喊聲中,於闐軍隊率先退出了這場鬨劇。
而龜茲與焉耆的廝殺已進入白熱化,雙方傷亡不斷增加,卻沒一人肯後退半步。
穆護祿簡直都要氣瘋了,猛地抽出彎刀,對著身邊親衛咆哮:“隨我鎮壓!誰敢阻攔,格殺勿論!”
下一瞬,波斯精銳鐵騎衝入混戰人群,彎刀揮舞間血光飛濺。
“都給我住手!”
穆護祿縱馬衝入戰場中央,大聲喝道:“龜茲人若再內耗,明日安西守軍殺來,你們的妻兒老小都得陪葬!”
可殺紅了眼的士兵根本聽不進勸,反倒有焉耆偏將舉著長矛刺來:“波斯佬少管閒事!今日不把龜茲雜碎殺光,誓不罷休!”
穆護祿側身躲過致命一擊,反手一刀削斷對方長矛,刀刃順勢劃開其咽喉。
溫熱的鮮血噴濺在他甲胄上,卻絲毫未減他的怒火。
穆護祿抓起號角猛吹,淒厲的號聲撕破夜空,緊接著波斯軍隊的投石機開始轟鳴,巨大的石塊落在混戰人群四周,炸出深坑。
“再不停手,下一塊石頭就砸進你們營地!”
穆護祿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
而龜茲與焉耆的將領這才清醒過來,看著波斯軍隊黑洞洞的弩炮陣列,終於意識到,繼續內訌隻有死路一條。
“撤軍!”
龜茲將領不甘地吐出一口血水,狠狠瞪了焉耆人一眼。
焉耆士兵也在長官嗬斥下緩緩後退,雙方屍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鮮血在沙土上蜿蜒成河。
而穆護祿看著勉強停下廝殺的聯軍,心中滿是挫敗。
轉身對傳令兵吼道:“傳令下去,今夜膽敢再私自鬥毆,違令者斬!”
“所有人原地休整,不得生火、不得喧嘩,違令者斬斬斬!”
營地逐漸陷入死寂,唯有遠處零星的爆炸聲仍不時響起。
而穆護祿看著終於安靜下來的營地,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隨後在心裡,把波斯的大流士親王罵了個狗血淋頭。
當初接到任命時,他還以為是個美差。
領著西域這群烏合之眾拿下安西,不過是走個過場,既能撈軍功又能收賄賂。
誰能想到,這群所謂的“盟友”全是豬隊友!
平日裡互相捅刀子,比殺敵還積極!
龜茲和焉耆那幫蠢貨,連最基本的調虎離山計都看不破,被安西幾個爆炸筒耍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正常思維下,看到營地突然爆炸,第一反應不應該是組織防禦,查明敵人方位嗎?
可這群蠻子倒好,一聽到爆炸聲,想都不想就認定是對方在搞鬼。
然後就像發了狂的野獸般撲向彼此,把聯軍營地攪得烏煙瘴氣!
波斯的投石機和弩炮本是用來攻城的,結果全浪費在鎮壓這群白癡內訌上。
大流士親王怕是腦子進水,才會覺得這群蠻子能齊心協力打仗!
早知道這活兒比在波斯地牢當獄卒還糟心,就算被砍頭,他也絕不會接這倒黴差事!
穆護祿表情陰鬱的喝了幾口酒。
望了望天邊星子。
現在約莫是醜時三刻,距離天亮隻剩不到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