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寫一篇遊記?
李北玄不是總是說,在某地有一位姓吳的老先生,以他西行之路為原型,寫過一篇遊記,名曰《西遊記》來著?
玄奘雖未讀過原篇,但隻聽李北玄所說的隻言片語,也覺得那遊記實在歪的離譜。
作為一名出家人,一個即將被中原皇帝奉為座上賓的傳奇人士,玄奘其實是很寬容的。
他不是不能接受藝術性改編,但……
但怎能給他安排一隻猢猻、一頭豬和一個河妖做徒弟呢?
這……簡直有辱斯文!
玄奘心裡實在點哭笑不得。
猢猻,尚可說是取“心猿”之意。
可豬八戒……
想起曾經見過的拱嘴大耳的家畜,玄奘實在難以將其與“修行者”聯係起來。
至於沙僧……
哎,好像沒什麼印象了。
這貨……這位的存在感實在是有點低。
玄奘隱約隻記得,李北玄曾說沙僧是因打碎了十萬八千個琉璃盞,才被貶下界為妖的。
想一想,倒是有一把子力氣。
難怪被安排去挑擔子了。
“嗬嗬……”
玄奘盤膝,坐在禪房的蒲團上打坐。
一會兒想著李北玄給他講的,各種天馬行空的西行故事,一會兒又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場酒局。
少見的,竟然有些心緒不寧。
有點舍不得啊。
玄奘含笑想著。
不知不覺間,天已經亮了。
禪房外的動靜,漸漸熱鬨起來。
先是遠遠傳來一陣掃帚摩擦地麵的“沙沙”聲,那是街頭巷尾清晨例行的掃街。
緊接著,是木桶撞擊水沿的“嘩啦”聲。
澆街的夥計正提水淨塵,將昨夜留下的風沙衝洗乾淨。
更遠處,有鐵甲輕響,是巡邏兵踏著薄霧,沿主街緩緩而行。
偶爾幾聲低語,夾雜著清寒的晨風,從窗欞縫隙中飄入室內。
玄奘尚盤膝而坐,未出定。
忽聽一陣急促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緊跟著“咚咚”兩聲輕響,有人跪在了禪房外的台階上,沉聲說道:“法師,使臣已至城外,點卯於東門,現已進城,往都護府而去。高大人遣人通報,請您準備接見。”
玄奘睜開眼,神色澄澈如水,微微頷首:“阿彌陀佛。貧僧知了。”
他站起身,整了整袍袖。
院外天光初現,樹影斜斜。
這一場西行,終究還是要收筆了。
一盞茶的時間後。
玄奘抵達都護府外。
此時,官道兩側已早早清掃乾淨,兵士列隊,肅穆如常。
使臣尚未入內,正等候在府前的迎賓台下。
而玄奘隻是遠遠地站在階前,合掌行禮。
使臣是一個麵白無須的中年宦官,身著紫繡雲紋衣,身後隨了三名佩劍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