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天,李北玄在牢裡過得比想象中還要……滋潤。
雖說牢飯難吃,但架不住他胃口也小。
每日三餐按點吃,吃完就靠著牆打坐,消化食物的同時順便練練氣。
他雖未修什麼玄門真訣,但氣定神閒、意守丹田的養身功夫倒是前世學過一些,此刻倒也正好派上用場。
更重要的是,他心態穩。
小冰河期不是小毛病,朝廷一時半會,也察覺不了他所知的那份危機。
但他現在是什麼身份?
一個剛下獄、剛咂摸出點動靜的閒人罷了。
真要急哄哄跑出去拉著誰說“氣候要變天啦快屯糧!”隻怕下一刻就會被當做瘋子,或者蠱惑人心的賊人,直接拖出去打死了。
所以他很識趣地不想、不急、不說。
反正大風起於青萍之末,而他,還在青萍之中慢慢飄著呢。
更重要的是,自打他跟王麻子聊了那一通關於米質的話題後,牢飯似乎悄悄換了供應商。
至少,米粒裡沒再發現那種糊味兒與空殼。
“嘖。”
第二天嘗了一口白米飯時,李北玄忍不住念叨,“這才是人吃的。”
王麻子聞言,當即肅然起敬:“侯爺真乃奇人!居然一頓飯吃出朝局風雲,換了米商、穩了人心,我王麻子佩服得五體投地!”
李北玄:“……你是不是最近看話本子看多了?”
牢裡日子也不算太難打發。
除了偶爾跟王麻子閒聊兩句,他還從看守那借來幾本《大易集解》、《農書輯略》。
每天看看天、翻翻書、寫寫字,連字都比之前遒勁不少。
除此之外,他甚至還在牆上用木炭畫了張簡易的氣候變遷演化圖,引來一眾獄卒圍觀。
以為他發瘋了,苦口婆心勸道:“侯爺,您彆太憂國憂民了……一碗米而已,您琢磨那麼多乾啥?反正再怎麼樣,短了誰的米也短不了您的啊。”
李北玄哼了一聲:“我這不是憂國,我這是未雨綢繆。”
“啊?”看守一臉懵逼。
“簡單說,”他抬眼,“就是我閒得慌。”
……
五天一晃而過。
出獄這天,天氣格外晴朗。
陽光灑滿整個京城街巷。
仿佛連天公都知他即將重出江湖。
一早,大理寺門外便聚了一堆人。
李北玄才邁出兩步,就聽見外頭喧嘩一片:“李賢弟出來啦!”
“快快快,避邪的柚子葉準備好了!”
“給爺倒杯去牢黴的黃酒!”
李北玄一瞧,全是老熟人。
張辟疆、杜仲、常茂、房俊……還有朱懷弼。
一行七八個,正在大理寺外等著他。
見狀,李北玄一步一步走下台階。
整整衣襟,一臉肅然地開口:“眾位賢兄——”
“打住!”
朱懷弼抬手打斷他,“咱出來接你,是來賀你出獄,不是聽你說謝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