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高治被李北玄一句話嗆得滿臉通紅,訕訕地扯了扯嘴角,卻也沒回嘴。
隻是略過了這個話題,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李北玄閒聊起來。
不談正事,不談災禍流言,反而聊起了彼此之間的家事。
頭一天聊了聊後宅,贏高治向李北玄請教了一下經驗。
畢竟李北玄家,是京裡出了名的妻妾和睦。
四名妻妾哪怕共處一室,也沒有傳出什麼爭風吃醋的事情來。
要知道,哪怕是皇家,哪怕是他父皇的後宮,偶爾也會出現小妃小嬪扯頭花的事情呢。
但李北玄家就是一點也沒有,四個女人處的跟親姐妹似的,就連贏世民偶爾提起此事,也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不過說到這個,李北玄也沒什麼經驗好傳授的。
不是敝帚自珍,是這玩意兒就不是他管的。
贏麗質很有大婆風範,老早就接手了李北玄的後宅管理一乾事宜,李北玄做的,就是隔三差五找幾個妹子聊聊天,聯絡一下感情而已。
“說到底啊,你得挑一個不善妒,能容人的大婦,要是跟魏玄成家那口子似的,你後半輩子彆想有好日子過。”
李北玄語重心長的說道,聽得贏高治麵容肅然,連稱受教。
不過,李北玄傳授的雖然是經驗之談,但有一點是他沒辦法教,贏高治也學不會的。
那就是,贏麗質跟普通女人不一樣。
尋常女人,就算再有格局、再有手腕,說到底,她們思慮的重心,終究還是圍著一個“夫”字打轉。
她們在意的是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地位,在家中坐不坐得穩,是不是能管住賬房、掌好中饋。
日常裡琢磨的是怎麼賢淑得體,在婆母麵前能拿分,在姊妹麵前不落下風。
心思再大一點,也不過是想為夫君拓人脈、樹聲望、鋪前程。
哪怕再有手腕,說到底,也是在為“丈夫之貴”而鋪路。
她們的榮光來源於男人,命運也栓在男人身上。
但贏麗質不一樣。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在男人的家裡謀求位置的女人。
她也不是依附李北玄存在的,也從未把後宅當作自己的終點。
說得再直接些,她進李家,不是為了當個賢妻良母,而是為了站在她想站的位置上。
那個能俯瞰山河、左右局勢的位置。
她要的不是掌控幾個女人的恩寵地位,而是掌控整個時代的風向。
贏麗質是要爭皇位的。
這句話若從彆人嘴裡說出來,多少有些諷刺。
畢竟這世道,女子為皇實屬異數。
但這是一個認認真真、紮紮實實的事實。
贏麗質的野心、眼光、手段,哪一個放在男人堆裡都不顯遜色。
她進退有度,隱忍果決。
能壓得住王子皇孫,也能拿捏得了武朝舊臣。
能安安靜靜在家中給李北玄縫一件中衣,也能在大殿之上當著百官麵冷聲質問政敵。
她不是活在李北玄陰影下的賢內助,而是與他並肩的共治者。
所以李北玄的後宅才穩。
不是因為他管得好,也不是他有多情商高。
而是因為,贏麗質不屑爭、不怕輸、不稀罕寵。
她的目標從來不是在後宅裡贏,而是在這個天下贏。
這種格局,這種高度,不是誰想學就學得來的,也不是選個“脾氣好、性子軟、知禮守規矩”的女人就能複製的。
李北玄明白這個道理,但贏高治問起時,他卻沒多說什麼。
不是他藏私,而是這種事,講不得,教不得。
就算教了,也學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