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沒等他繼續起哄架秧子,徹底把這事兒栽在贏高明頭上,就聽帳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緊接著,常辛的聲音在帳外響起。
“殿下,定遠伯,信使來了!”
聽見這話,帳內頓時一靜。
兩人對視一眼,氛圍立刻從“金牌調解之兄弟反目爭遺產”切換回了“軍政要務”。
氣氛也跟著陡然沉下來。
李北玄放下茶盞,抬了抬手:“讓他進來。”
話音剛落,帳門被掀開。
那名傷得最輕的信使緩步走了進來。
他神色蒼白,額頭裹著一圈繃帶,身上的甲衣已經被解下,僅穿著一件破舊的內袍,腰間還係著帶血的布帶。
可即便如此,他仍舊筆挺地站著,行了一禮。
“屬下李琛,參見殿下、定遠伯。”
聲音不大,卻很穩。
李北玄點了點頭:“坐吧,彆行禮了。你的傷怎麼樣?”
李琛搖頭:“不致命。”
而贏高治看著這位幾乎是用命把信送來的信使,神色也收了幾分火氣,緩了緩語氣:“信送得不錯,本王記得你,回頭必有獎賞。但現在,我隻問一件事。”
“是誰,在路上截你們的?”
李琛聞言,神色微頓,垂下眼簾。
片刻後,才抬頭,帶著幾分後怕道:“是……晉陽的百姓。”
聽見那兩個字,帳中瞬時安靜下來。
贏高治臉色一變,整個人往前探了半步,幾乎是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你說什麼?百姓?”
而李北玄的眼神,也霎時鋒利了幾分。
沉聲問道:“你確定是百姓,不是亂兵、山匪?”
李琛點頭,神色沒有絲毫猶疑:“屬下可以肯定。對方衣著襤褸,語言粗俗,手裡拿的是鋤頭、木棍、柴刀之類的農具,沒有披甲,也沒有配兵製刀具。”
“更沒有什麼統一號令,完全就是……一群餓瘋了的普通人。”
贏高治臉色刷地白了,低聲道:“你的意思是,一群災民,衝你們動手了?”
“是。”
李琛點頭,眼神中也帶著幾分疑惑,隨後對二人道:“我們一行共四人,從潞川出發後,一路未歇,抵達京城後交信、換令,帶回回文之後原路折返,按時程計算,確應在今日未時前送達晉陽。”
“但途中出了些意外。”
“今日巳時,我們越過霍嶺,進入晉地後,便一路直奔晉陽方向而來。風雪雖重,倒也未曾耽誤。但真正出問題的,是進了晉陽城之後。”
李北玄皺眉:“你們進了城?”
“是。”
李琛點點頭:“入晉陽之後,我們本欲直奔官署或軍營,將回信送達。但一進城就察覺不對。”
“晉陽此刻滿城荒涼,街麵無崗哨、無巡邏,連守門兵士也隻剩寥寥幾人,懶懶散散地窩在門洞裡取暖,見我們佩刀穿甲、騎馬而來,竟連盤問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