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坐在主位,脫下披風,舉目掃了李北玄和贏高治一眼,語氣簡潔:“我剛到,消息全無,你們說吧,晉陽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堂內氣氛陡然凝滯了一瞬。
李北玄沒急著說話,而是轉頭望向贏高治。
後者卻隻是歎了口氣,擺擺手:“你說吧,我怕我說著說著又自閉了。”
李北玄點點頭,轉向李烈。
然後一字一頓地把這些天的所見所聞、調查所得,連同劉繼恩提供的情報,儘數說出。
從城中雪災民亂,到無故消失的百姓,再到麻穀嶺的十萬青壯,以及城衛署那段無法查證的調令……
甚至連流言中提到的“玄武門”三個字,也原封不動地複述了一遍。
整整一盞茶時間,屋內沒有人插話,隻有火油燈芯輕微爆裂的細響。
直到李北玄話說完,李烈才緩緩開口。
摸著下巴道:“……這是要造反啊。”
而聽見這句“這是要造反啊”,李北玄和贏高治幾乎是同時苦笑了一下。
不是因為李烈說錯了,而是因為他說得太輕巧了。
“造反”這兩個字,在他們心中,已經沉甸甸壓了好些天。
壓得人喘不過氣、睡不安枕、飯也吃不下。
可到了李烈嘴裡,卻像是說“這鍋粥糊了”、“這馬瘸了”一樣,隨意到,這仿佛隻是件尋常不過的小事。
這種輕描淡寫,不是漠視。
而是一種特有的老兵心態。
久經戰陣的人,不會再對“天下大亂”四個字感到驚悚。
對他們而言,所謂謀逆叛亂,不過是局勢的另一種走向,是需要處理的一樁爛攤子。
歸根到底,還是“怎麼打”、“怎麼壓”、“怎麼穩”的問題。
這才是真正見過風浪的人。
哪怕李北玄也打過仗,但在心態這一塊,還是不如李烈。
“那……”
李北玄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詢問一下專業人士的意見。
反正從表現來看,李烈確實是個靠譜的猛人。
於是李北玄直接搶了贏高治的台詞,眼巴巴的看著李烈:“那依李叔叔的意思,咱們該怎麼應對?李叔叔,你怎麼看?”
聽到這話,贏高治嘴角一抽。
但並沒說什麼,同樣也一臉期待的看著李烈。
然而,李烈卻隻是抬了抬眼皮。
沒急著答話,而是低頭,從懷裡掏出一根銀絲綁著的胡須梳,若無其事地攏了攏自己那一撮胡子,然後慢悠悠地抬起頭來,朝李北玄咧嘴一笑。
“我?”
他眼裡帶著點說不清的揶揄意味,“我不怎麼辦。”
李北玄微微一怔:“……不怎麼辦?”
“嗯,不怎麼辦。”
李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把梳子收回懷中。
接著一臉理直氣壯地道:“我這次是奉命來支援賑務的,身份是駐防總將,職責是穩住局勢、護住城池。”
“而你和晉王殿下嘛……你們倆是皇命欽差,手裡拿的是天子文書,我不過一介武夫,按理說……你們說往哪兒打,我就帶兵往哪兒打,至於你問我怎麼辦?”
他攤開雙手,笑眯眯地往後一靠:“那是你們的事,跟我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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