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高治聽到這裡,眼睛瞪得溜圓,整個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樣愣在原地。
“你居然是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懷疑他了?”
他忍不住脫口而出,“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劉繼恩的時候嗎?你那時候就懷疑他了?!”
“不。”
李北玄擺了擺手,語氣謙虛道:“不是那個時候,其實還要更早一些。”
“……啊?”
贏高治眨了眨眼,一臉呆滯。
而李北玄嘴角勾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其實,在馮威說,把劉繼恩活著從麻穀嶺裡帶回來的時候,我就感覺他不對勁了。”
“不是,李兄,兄弟,你真開了吧?!人還沒見到,就懷疑上了?!”
贏高治沒繃住。
而劉繼恩也快崩潰了:“不是?這河狸嗎?”
“這很河狸。”
李北玄看也不看劉繼恩,反而問了贏高治一個問題:“殿下,我問你,你今年十八對吧?正是早晨八九點鐘……正是卯時的太陽,最有朝氣,身體最好的階段對吧?那我問你,現在我把你扔到麻穀嶺去,你能活幾天?”
贏高治:“……”
想了一下,贏高治試探著說道:“三天?”
“哇哦,牛逼。”
李北玄點點頭:“但我就不行了,我估計,就我這體格子,最多不過三個時辰,就得凍死在山裡頭。”
“但劉知府就牛逼了,沒水,沒糧,沒衣沒藥,能在零下三十幾度的天荒野求生半個月,還躲過了十萬人的搜捕……”
“你是誰的部將,這麼勇猛?”
“就這體格子,彆說三英戰呂布,得三呂布戰劉知府吧?”
劉繼恩:“……不是,我發現你這人特較真,我不都說了嗎?我是獵戶出身,從小就上山……”
“那你也說了是從小啊。”
李北玄撇撇嘴,打斷了劉繼恩的話:“你今年都快四十了吧?”
“你當了多久的官?從糧司、倉曹,一路到主簿、判官,再升知府,怎麼著也有快十年吧?”
“這十年裡,你天天伏案寫稿,簽字蓋章,吃得是細糧,住得是公署,穿得是冬衣綾羅,整年累月都在官道、驛亭、大堂、衙舍之間轉悠。”
“你說你還能像十幾歲那年一樣,在麻穀嶺那種地方,靠樹皮草根和一口山泉水苟命半個月,還不被十萬青壯圍山給抄出來……”
“你誰啊?貝爺啊?”
話音一落,劉繼恩愣了一瞬,嘴角抽了抽:“……貝爺是哪個道的軍頭?我不認得。”
“……他不是軍頭,但這不重要。”
李北玄擺擺手,隨後又伸出了三根手指頭:“本伯現在心情不咋好,不想聽你狡辯,接下來我說第三點。”
“……還有?”
“嗯。”
李北玄繼續道:“第三點就是縣誌。”
劉繼恩聽到這話,眼皮抖了抖,有些發虛。
但還是硬著頭皮問了一句:“縣誌……咋了?”
而李北玄頭也不抬,直接道:“縣誌上沒你。”
“啊?”
劉繼恩愣住了,“沒我……那咋了?”
而李北玄聞言,終於抬起頭來。
說了四個字:“那就很怪。”
他頓了頓,接著道:“你是晉陽本地人。”
“你是一地的父母官。”
“而且不是剛上任的新調,也不是過境巡察,而是正兒八經地在這兒主政數年。”
“可縣誌上,居然沒有你。”
“沒有你名字,沒有你履曆,沒有你政績,也沒有你家族的任何隻言片語。”
他看著劉繼恩,一臉誠懇的問道:“劉大人,你覺得這合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