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
陸齊言被抓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逼狀態。
貞觀七月四日清晨。
陸齊言還在書房,整夜未眠,正在反複研讀貢生案的卷宗。
看了看時間,準備去刑部點卯時。
自家官邸的大門卻被人強行撞開,隨後,幾個熟悉的人走了進來。
正是陸齊言的同僚和下屬。
陸齊言高低是個侍郎,也算是刑部的中層管理層。
被人強闖大門,頓時麵露不悅。
沉聲問道:“何事?”
可對方不多言,隻雙手呈上一紙拘押文書。
陸齊言接過一看,臉色瞬間慘白。
“你們說……我……行賄?”
“我行賄誰了?”
“我連信上收信人是誰都不知道!”
“這是什麼信?誰的?我沒見過!”
陸齊言直接急了,漲紅著臉大吼道。
但換來的並不是信任,而是一雙雙痛心疾首的眼睛。
因為幾乎每一個被雙規、被逮捕、被查辦的官員,在最初被帶走的那一刻,說的都和陸齊言現在說的一模一樣。
“我冤枉的,我沒收錢,我不知道那是誰寄的信,我根本沒做過……”
這種場麵,兄弟們太熟了。
刑部的老吏、差卒,誰沒見過官員崩潰、哭喊、反複否認的樣子?
“被人陷害”的喊法,連順序都一樣,幾乎就是官場預設台詞。
更何況,這次帶人的是刑部自己的人,是他陸齊言的同僚、甚至平日裡點頭之交的下屬。
對他們而言,這不僅是一樁zz事件,也是一種尷尬的內部家務事。
若真放任陸齊言逃脫,那就等於整個刑部自汙清譽。
可若照章處置,雖然打落的是自家人,但卻能保住整個刑部的清白、保住官署的名聲。
那該怎麼選?
根本沒得選。
於是刑部的人滿臉複雜的看了陸齊言一眼,隨後直接擼起袖子,把陸齊言給帶走了。
……
如果這個時代有“熱搜榜”、“每日新聞”之類的東西。
那在貞觀七月初五這天,陸齊言行賄被抓一案,絕對是頭條裡的頭條,熱榜中的熱榜。
長安城內,士庶齊喧,街頭巷尾無一例外。
比起前幾日那些什麼“屠夫執失烈”、“恃寵李北玄”之類隻能靠嘴嚼字、靠人轉述的輿論,陸齊言這件事實在是太實錘、太直觀、太刺激了。
五個長安有名的紈絝在街頭追人,當街搜出行賄信件。
信裡白紙黑字,雖未落款,卻寫著“陸齊言大人”五個大字。
信封內還有幾張銀票,數額雖不大,但已然構成行賄未遂。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還不是傳說,而是無數百姓親眼所見。
甚至東市南街的一個茶棚老板,還站出來大喊:“我當時就在現場!他們幾個一開始還吵,說抓不抓那人,我親耳聽到的!”
這一下子,京城百姓下飯的談資,立刻就更新了。
畢竟陸齊言是刑部侍郎,正五品,雖然不是重臣,但也好歹是朝廷實職命官。
如今竟因“行賄”二字,被當街舉報,隔夜押解入獄。
這比當初執失烈屠城和玄武門還刺激。
因為玄武門和執失烈,已經屬於舊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