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遭,說是驚險,其實不算。
因為贏世民對他的態度,比他預料中的還要寬厚。
那份信任,不是裝的,不是虛的,而是真真切切地對他李北玄的信任。
不得不承認,他心裡確實被觸動了一瞬。
可觸動歸觸動,他清楚得很,自己不能被這份信任絆住手腳。
因為贏高明,必須得死。
不論是為了贏麗質,還是為了大局,亦或是為了自己能在這旋渦中活下去,太子那條路,必須徹底斷掉。
不過,雖然李北玄已經在心裡暗暗打定了主意,打算繼續暗中搞贏高明,但眼下並不是下手的時機。
理由很簡單。
畢竟贏高明如今已經是半廢狀態,不論是身體還是聲名,皆不複從前。
腿腳不利,連走路都要拄杖也就算了,就連朝堂上,也被當眾痛斥。
不孝不悌、不堪大任的罪名壓在頭上,東宮上下士人心冷,群臣更是人人避之不及。
這般形勢,不用旁人動手,他自己就能一步步把自己作死。
其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贏高明雖失勢,但太子兩個字,仍舊掛在他頭上。
即便他如今瘋瘋癲癲,可一旦真有人貿然對他下手,那就是觸動宗廟禮法的大忌。
就像對付一條得了狂犬病的瘋狗,雖說它隨時可能咬人,但若貿然下手,把它打死了,自己恐怕也得惹得一身騷。
此時風頭正緊。
若是去動太子,不但風險巨大,還可能把自己置於風口浪尖。
所以,李北玄冷靜權衡之後,決定按兵不動。
稍作思慮,便打了個哈欠。
索性把心思放下,回房蒙頭睡了個安穩覺。
然而,李北玄是打算暫時放贏高明一馬的。
但架不住贏高明實在是活膩歪了。
貞觀十三年沒過完,贏高明就又搞事了。
而且一搞,就搞到了李北玄頭上。
這一天,是臘月二十八,年關將至。
此時,不論大戶小戶,皆要張羅過年。
而李北玄雖然不是走拉幫結派的路子,但關係網錯綜複雜,該走的禮數一樣都不能少。
從臘月二十四起,他幾乎天天在外奔波。
而他要送禮的對象,數起來能把人頭皮都嚇麻。
先是朝堂上的勳貴。
那些平日裡對他照拂頗多的勳戚,不管關係深淺,年禮總要送到。
不然明年還怎麼見麵?
再是後院裡的四位婆娘。
贏麗質不必說,以她的身份,注定禮數不能輕慢。
而執失雅、姚樂怡、許如是三人。
雖說還沒正式過門,但她們的娘家,李北玄也得一一顧全,禮數周全,否則傳出去未免落人口舌。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交情極好的公子哥。
朱懷弼、常茂、房俊……這些人雖然大家一塊兒玩的少了,但也是他平日裡喝酒吃肉的好兄弟,禮上不能少。
而在屬下層麵,更是一大攤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