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人和,朕還得問一句。”
半晌後,贏世民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你說的這國債,聽著倒是玄乎,但和儲蓄有什麼區彆?不就是換了個由頭罷了?”
“……”
李北玄正低頭把欠條折成小方塊,準備塞進懷裡當護身符。
聞言愣了愣,抬起頭,滿臉無語。
“兄弟,你這問題……說白了就是個外行話。”
他歎了口氣,把欠條又放到案幾上,雙手撐著,整個人往前探了探,目光裡帶著幾分無奈。
“儲蓄是儲蓄,國債是國債。差彆可大著呢!”
贏世民挑眉,手裡茶盞輕輕一頓,示意他繼續說。
而李北玄則認真道:“第一,儲蓄的錢是分散的。老百姓把錢存進銀行,隨時能取,存多少,什麼時候取,全憑他們心意。”
“銀行雖然能把這錢拿去放貸,但永遠要預留流動資金。畢竟萬一某天百姓都來擠兌,那就是天塌地陷。”
“而國債不同。”
“國債是定期的,幾年之內不能隨便取。百姓一旦買了,就隻能等到期滿才能拿回。換句話說,國債的錢是真正鎖死在國庫裡的,可以安心大膽地用,不怕半路出岔子。”
贏世民聽得心頭一震。
“對!鎖死……這才是關鍵!”
贏世民拍手掌,滿臉激動。
而見贏世民初步理解了,李北玄便繼續說道:“第二,儲蓄的錢,歸根結底是百姓和銀行之間的事,國家是間接受益。”
“而國債不同,國債是國家和百姓直接簽的契約。百姓把錢借給國庫,國庫給他們憑證。說白了,就是國家和百姓麵對麵立下的信約。這份約,不光是錢,更是信任。”
“第三,儲蓄的利息再高,百姓覺得是銀行給的。可國債的利息,是陛下你親口允下的。百姓拿到錢,心裡會怎麼想?是天子守信,兌現了諾言。”
聽見最後一句話,贏世民頓時悟了。
但想了想後,又道:“人和,你說的國債之利,確實驚人。可若真推行,難免遭人非議。”
“朝堂上那些老臣,多半會說,國家怎可向百姓借錢?豈不是顯得國庫空虛,朝廷無能?”
說到這,他眉頭緊鎖,顯然已有顧慮。
而李北玄聞言,則有些鄙夷的瞥了贏世民一眼:“不是,你傻啊?”
“……我草,李北玄我今天忍你很久了……”
贏世民忍無可忍,脫了鞋就要抽他。
但李北玄卻翻了個白眼道:“你換個說法不就得了?你彆叫國債,那不就不是國家向百姓借錢了?”
“……就算說法換了,那不還是借嗎?”
贏世民無語的問道。
而李北玄則一拍桌子,鏗鏘有力:“不是借,而是恩賜!你要換個說法,不是向百姓伸手要錢,而是給百姓一個機會,讓他們參與國運。要他們覺得,這不是國家沒錢,而是天子開恩,讓他們搭上這艘大船!”
贏世民:“……”
這家夥簡直就是特麼的奸佞。
贏世民雖然心機深重,但說到底,還是個淳樸的古人。
像這種換個說法,把借錢說成恩賜的手段,他是真心想不到。
換作平日。
說要搞錢的話,贏世民他腦子裡能過的招數,頂多就是收賦稅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