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言重了。”
贏高明慢吞吞地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陰鷙:“孤是儲君,是未來的天子。天子言行,本就不必與常人同。你區區一個臣子,憑什麼在孤麵前呼喝大罵?!”
說到這裡,贏高明的聲音陡然拔高。
指著魏玄成,厲聲道:“孤是太子!你是什麼東西?!”
“若孤要飲宴,就飲宴!若孤要嬉樂,就嬉樂!聖賢之道,孤讀也罷,不讀也罷,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而話音一落,魏玄成整個人怔住了。
他一生耿直,卻從未想過會聽見這種話。
這一瞬間,魏玄成隻覺得胸口一悶,呼吸幾乎要停。
幾十年忠心耿耿,輔佐君上,從未有過一絲苟且。
他奉行的,是經義禮製,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綱常。
可如今,儲君居然在他麵前說出這樣的話!
此時,魏玄成渾身發抖,額頭青筋暴起,眼眶都紅了。
指著贏高明,聲音顫抖道:“殿下……你若真這般荒唐,便是亡國之兆!”
“若社稷有一日為你所繼,大武必亡!”
“亡國之君,自此始矣!”
這番話說得震天動地。
殿內所有人都被嚇傻了。
誰也沒想到,魏玄成竟敢在太子麵前說出亡國二字!
而贏高明一愣,旋即臉色徹底扭曲。
“你敢咒孤?!你敢咒孤亡國?!”
“來人,把魏玄成給孤拖出去,杖責三十!”
贏高明歇斯底裡的大喊。
可這話一出口,殿外侍衛卻全都麵麵相覷,沒人敢動。
因為魏玄成是陛下親命的太子太師。
他們若真敢動手,不是打魏玄成,而是打陛下的臉。
而魏玄成見狀,緩緩收回手指,深吸了一口氣。
臉色蒼白,卻依舊直挺挺地站著。
帶著幾分絕望,冷冷開口道:“殿下……你不必杖責老夫。老夫也不必再教你。”
“陛下若問,就說老夫無能,教不了。”
說罷,魏玄成轉身,拖著沉重的步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東宮。
可剛走出大門,便頹然的摔倒在地。
魏玄成跌倒在東宮大門外的那一刻,守衛們都被嚇傻了。
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去把魏玄成扶起。
可老頭此時,已經是臉色慘白,口唇發紫,呼吸急促。
眼看著,連眼神都快散了!
宮人嚇得哇哇大叫,連聲催促:“快,快去請太醫!快!”
不到一刻鐘,禦醫便提著藥箱趕到。
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因為老頭本就年紀不小了,而且積勞成疾,素體虧弱。
再加之氣怒攻心,血氣逆亂。
這特麼搞不好,就要被活活氣死!
一時間,東宮上下方寸大亂。
而另一邊,消息也很快就傳到了贏世民耳中。
“什麼?!”
“魏卿……被氣暈在東宮門口?!”
贏世民猛然站起,氣血翻湧,差點當場背過氣去。
身邊的常塗趕忙伸手扶住,這才不至於讓贏世民跌倒。
“逆子!真是逆子!”
“魏卿乃是國之柱石,老臣一心為國,竟被他逼成這樣?!”
“朕到底,養了個什麼畜生?!”
贏世民怒極,幾乎要噴血。
他當年玄武門拚命得來的江山,能有今日太平盛世,靠的就是像魏玄成這樣的股肱之臣。
如今太子居然敢將人氣到命懸一線?
簡直天理難容!
這一刻,贏世民心中那股厭惡與怒火幾乎燒穿了胸膛。
於是贏世民再也顧不得顏麵,直接下旨。
凡是近日出入東宮的紈絝,無論勳貴子弟,還是市井豪客,統統責罰。
或杖責三十,或禁足府中,甚至有幾人被削爵免職,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