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高熙說的誠懇,但李北玄聞言,心中卻暗暗冷笑。
畢竟人這玩意兒,腦袋一向是跟著屁股走的。
贏高熙現在說得冠冕堂皇,說得掏心掏肺,說得像是把兄弟情義擺在第一位,恨不得立下血誓,來表明自己沒有二心。
可李北玄心裡清楚得很。
那隻是因為現在,他還沒坐到那個位置上。
此刻的贏高熙,覺得自己羽翼未豐,還需要拉攏聰明人,需要借贏麗質的威望和手段來開路。再加上他看自己聰明,覺得是塊難得的助力,才肯這麼低下身段,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好話。
可等有一日,他真登上了那個位置呢?
那時候,他要想的就不是拉攏,而是如何削權。
不是依賴,而是如何製衡。
古往今來,但凡登上帝位者,最初或許還會想著與輔佐之臣同甘共苦。
可時間一長,他們都會覺得,那些曾經的幫手手握重權,漸漸成了威脅。
於是,忌憚便生,疑心便起。
贏高熙會是例外嗎?
不可能。
李北玄甚至敢斷言,若真有朝一日贏高熙登基,他一定會第一時間想辦法削弱自己和贏麗質。
現在這番話,不過就是狗屁!
想到這裡,李北玄心中冷笑。
但麵上卻不顯分毫,仍舊溫文爾雅地拱了拱手,笑道:“殿下言重了。小弟區區一介庶臣,豈敢妄自揣度大勢?隻求儘己之力,輔佐當今天子,至於將來之事,那是天意,自有天意。”
而贏高熙見狀,以為他是被說動了,心裡更得意,哈哈大笑:“妹夫,你是聰明人,聰明人最該識時務!”
“放心吧,本王既然說出口,便絕不食言。將來你我並肩而行,必能共享富貴!”
看著贏高熙張狂的模樣,李北玄心裡輕歎一聲。
緩緩舉杯,輕聲說道:“殿下言之極是。大勢如潮,能借潮而起,方是真英雄。”
贏高熙果然大笑,連連拍桌,豪情萬丈:“哈哈!妹夫果然懂我!”
……
兩人各懷心思。
推杯換盞之間,虛與委蛇。
贏高熙借酒意肆意暢想,將豪情壯語吹得天花亂墜,仿佛他已半隻腳踏進了東宮大門。
而李北玄卻始終不動聲色,隻是偶爾應和幾句,舉杯相隨。
一夜酒局,笑聲震天,卻全然虛妄。
直至夜深,燭光殘影,酒已見底,方才散席。
二人,各自離去。
李北玄坐上馬車,連夜回到了藍田。
此時,天色已晚,子時已過。
李北玄本想輕手輕腳的回廂房去,不想驚擾贏麗質。
可誰知剛進二門,卻發現書房的燈還亮著,一道倩影投在玻璃窗上。
是贏麗質。
她居然還沒睡?
李北玄愣了一下。
而就在這時,贏麗質也聽到外院的動靜。
披上衣服站在門口,對李北玄招了招手:“小爺們兒,來得正好,快過來。”
看贏麗質表情嚴肅,李北玄未做耽擱,立刻走了過去。
而贏麗質將他拉到書房後,便從桌上拿起一封剛收到的電報,遞到他手裡,神色間,帶著少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