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高明……就是個畜生!”
贏麗質說到這裡的時候,眼圈都已經紅了。
“這種事,本就是父皇一生的痛。兄弟相殘,血濺宮闕……父皇當年從玄武門裡殺出來,就再沒一日心安。”
“那些往事,他從不在我們麵前說,但隻要提起,我就知道他心裡是怎樣的痛苦。可偏偏贏高明!他居然要去刺自己的親弟弟!他這是存心要氣死父皇!”
“他這人就該死,就該死!”
說到“該死”兩個字的時候,她幾乎是咬斷了銀牙。
而李北玄望著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安慰。
他能體會到贏麗質的憤怒。
因為這種事換作任何一個做子女的,都會氣得咬牙切齒。
可同時,他心底卻也生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荒謬感。
玄武門。
那是贏世民親手走出來的血路,是他一生的榮耀與傷疤。
而如今,十餘年後,他的兒子們居然又在上演相似的戲碼。
兄弟鬩牆,手足相殘。
刺殺,背叛,流血……
李北玄甚至生出一種近乎荒唐的感覺。
這一切,簡直就像是一個輪回。
上輩子如此,這一世亦然。
於是,報應兩個字,悄然浮上心頭。
不過,李北玄抬眼看了一眼贏麗質,卻終究沒說出來。
沉默片刻,才緩緩道:“……你爹的情況,現在怎麼樣?要不要讓藍田人民醫院的內科醫生去看看?那幾個擅長心肺、腦血管的,我都熟,都能叫來。”
贏麗質聞言,搖了搖頭。
緩了緩氣息後,輕聲道:“我回來的時候,已經下令了,醫院的人已經進宮了。太醫署那邊也都在,針藥都上了。父皇剛才已經穩住了,呼吸也順了,不像剛暈倒時那麼嚇人。但……他被氣得不輕,這幾天半點勞神都不行。”
說罷,贏麗質歎了口氣。
表情有些複雜道:“咱們走吧,小爺們兒。”
“去哪兒?”
李北玄眨了眨眼。
而贏麗質則抿了抿唇,輕聲道:“父皇已下了旨意,在他痊愈之前,由我暫代監國。你從旁協助,一切政務,歸我們處理。”
李北玄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
“監國?!”
這兩個字,一下子鎮住了李北玄。
畢竟,監國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她手中將執掌中樞,號令百官,調度六部,軍國大事無一能越過她。
換句話說,從今日起,贏麗質幾乎就是這個天下的代理人!
一時間,李北玄居然有些愣住。
而贏麗質則苦笑一聲,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無奈。
輕聲道:“小爺們兒,你彆覺得意外。”
“如今父皇病重,贏高明又是個畜生,行事荒唐,已然不堪大任。老二贏高熙,雖嘴上得意,昨日卻在刺殺案裡負了傷,雖不重,但到底行動受限。”
“原本,這種時候該挑大梁的,理所當然是我三哥,贏高治。”
“他生性沉穩,也算有些本事,至少比起那兩個傻【嗶——】強得多。可偏偏,他……前兩天剛好陪著王妃回娘家了。現在人還在潞川,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
說到這裡,贏麗質忍不住停頓了一下。
神情微微有些古怪,不知道該說是無奈還是憋屈。
國不可一日無君。
贏世民一病倒,就必須有人暫代處理政務,穩定朝綱。
可正是因為三個兄弟一個比一個不著調,最後竟讓她這個公主,臨時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