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歸得意,欣慰歸欣慰,但贏世民現在畢竟還是皇帝。
該有的姿態,必須要有。
齊州之事,贏麗質雖然處理的果決漂亮,但該敲打還是要敲打的。
畢竟君權至高無上,豈容他人輕易僭越?
萬一這次不罰,把贏麗質的心養大了怎麼辦?
於是,贏世民清了清嗓子,冷聲道:“常塗。”
“老奴在。”
“去,傳長樂公主即刻來見朕。”
“喏!”
常塗趕緊下去傳話。
沒過多久,贏麗質便到了。
她顯然剛從朝堂上下來,身上還穿著正式的宮裝。
神色平靜,步履沉穩。
走到殿中,依禮下拜:“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聖體安康?”
贏麗質的態度很恭順。
但贏世民沒立刻叫她起來,隻是用目光上下打量著她。
“嘶……”
眼前這個女兒,低眉順眼,儀態萬方。
怎麼看都是個溫婉賢淑的深宮公主。
這樣一個人,怎麼能……怎麼能乾出瞞天過海,暗中調動兩萬大軍、五日平定藩王之亂的事情呢?
感受到這種反差,贏世民差點又樂了。
於是他趕緊清了清嗓子,哼了一聲。
冷聲道:“安康?朕差點被你氣得背過氣去!贏麗質,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聞言,贏麗質頭垂得更低了些。
但聲音卻依舊平穩,平靜道:“兒臣不知父皇何出此言,請父皇明示。”
“還跟朕裝糊塗?”
贏世民一拍床榻,厲聲質問:“齊州之事,你瞞得朕好苦!瞞得滿朝文武好苦!誰給你的權力,敢私自動兵?誰給你的膽子,敢將這等潑天大事隱匿不報?”
“贏麗質,你眼裡還有沒有朕這個父皇?還有沒有朝廷法度!”
他一連串的質問砸下去,語氣嚴厲。
而贏麗質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叩首。
再開口時,聲音裡已經帶上了恰到好處的委屈與堅決。
“父皇息怒!”
“兒臣豈敢欺瞞父皇?更不敢藐視朝廷法度!”
“隻是當時,父皇病體沉重,禦醫再三叮囑絕不可再受刺激。”
“而齊王兄行事荒唐悖逆,兒臣聞之亦是五內俱焚,然一想到若因此事驚擾父皇,致使聖體欠安,兒臣萬死難贖其罪!”
說到這裡,贏麗質抬起頭,眼中已有淚光閃爍,卻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兒臣深知此事千係重大,然事急從權。”
“齊州距長安路途遙遠,消息每遲延一刻,便多一分變數。所以兒臣便想著,翟鬆齡老成持重,麾下兵精將勇,平定區區千餘烏合之眾,當如雷霆掃穴。”
“若能以最快速度戡平亂局,將影響降至最低,待父皇龍體康健後再行稟明,總好過讓父皇在病中為此憂心忡忡,傷了根本。”
“兒臣自知此舉大膽妄為,甘領父皇一切責罰。”
贏麗質說到這裡,輕輕地抽泣了一下,隨後低眉順眼道:“但請父皇保重龍體,切勿因兒臣之過而動怒傷身。”
贏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