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李北玄的這番話,贏麗質挑了挑嘴角。
笑容裡,帶著幾分譏諷。
畢竟在聽完李北玄這份鞭辟入裡的剖析,又回想起方才在宮門外,贏高熙那副幸災樂禍、自以為看透一切的蠢樣子,贏麗質很難不笑。
贏高熙實在是太蠢了。
那雙眼睛,大概隻能看見最表層的東西。
隻看到她交了權,挨了罵,便急不可耐地跳出來彰顯存在,落井下石。
根本想不到,也看不透那雷霆震怒之下的暗流湧動與權衡算計。
就這般眼界,這般膚淺的認知,居然還曾屢次試圖招攬李北玄,以為憑些金銀權勢,就能讓這等人物替他效命?
贏麗質輕嗤一聲,隻覺得滑稽。
隨後轉頭看向李北玄,眼帶笑意道:“既然小爺們兒你猜的這麼準,那你可否再猜一猜,我接下來是該安安分分的呆在府裡讀書習禮呢,還是可以做點彆的?”
眼下,齊王已經倒了。
而翟鬆齡也憑借此事立了威。
若是趁機運作一番,登萊和濟南,就能順勢被她收入囊中……
想到這裡,贏麗質有點心動。
但是贏麗質隻沉吟了片刻,隨後便輕輕搖了搖頭。
輕聲道:“算了,想了想,最近這段日子,我還是安分一點,老老實實待在府裡讀書習禮比較好。”
畢竟齊州之事,看似平息,實則餘波未平。
朝中不知多少雙眼睛正盯著她,看她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
而贏世民雖賞了她,卻也收了她的權。
而這種舉動本身,就是一個再明確不過的信號。
風頭太盛,當避其鋒。
此時若再伸手向登萊、濟南,未免太過急切,吃相難看,反而會引來贏世民真正的猜忌,和朝臣的攻訐。
“就像你之前說的。有些東西,爭不如不爭。”
贏麗質輕輕呼出一口氣,輕聲道:“我現在最要緊的,是讓父皇放心,讓所有人都覺得我贏麗質知進退、懂分寸,隻是一時情急才偶露鋒芒,並無任何非分之想。”
“在搞事,就是作死了。”
而聽到這話,李北玄的眼裡,露出幾分毫不掩飾的讚賞和欣慰的笑意。
點了點頭,將自己身上的薄毯子裹緊了些,懶洋洋地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正該如此。妞兒,你曆練了一個月,是真的長進了不少。”
畢竟,贏世民剛剛收走她的監國之權。
表麵是流程,但內裡,也未嘗沒有敲打和觀察之意。
若此時,贏麗質立刻偃旗息鼓,閉門謝客,表現出全然無意於此的姿態,贏世民那邊才會真正安心。
甚至可能因為她的這份識大體而心生些許愧疚,而那點本就有的欣賞,才會更純粹些。
反之。
若贏麗質此刻就急著去撈取戰利品,布局山東,那在陛下和那些老狐狸眼裡,她先前所有的孝心、事急從權就都變了味,成了處心積慮的權力算計。
“蟄伏,有時候比進取更需要智慧和定力。”
李北玄輕聲說道。
而贏麗質認真聽著,心中的那一絲躁動,徹底平複下來。
李北玄的話,總是能精準地點破關竅。
讓她看得更遠,更穩。
思及至此,贏麗質微微一笑。
輕聲道:“好,那便如此。這段日子,我就安心在藍田……嗯,和你一起做學術研究!”
“成啊,第三代蒸汽機已經做出來了,我明天帶你去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