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馮保欺人太甚!”
接到這燙手山芋般的旨意,饒是徐子升多年養氣功夫,也險些當場破防,關起門來在書房裡好一頓罵娘。
馮保那老閹奴,打得一手好算盤!
這分明是讓他去跳火坑。
成了,功勞是閹黨的。
敗了,他徐子升就是那個頂罪的替死鬼,要被釘在楚國恥辱柱上的!
可聖意難違,國事艱難。
他徐子升飽讀聖賢書,終究做不到真正袖手旁觀。
所以,縱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去闖一闖。
於是,將滿腹的憤懣、無奈與憂慮強行壓下,徐子升幾乎是連夜收拾準備,第二天一早,便帶著一支不算龐大的護衛隊,懷揣著複雜難言的心情,匆匆離開了郢都。
一路快馬加鞭,直奔武國而去。
路途奔波自不必提,心中的煎熬更甚於身體的疲憊。
等抵達武國都城時,已是貞觀十五年的三月。
而武國鴻臚寺,依例接待。
這一次,被借調來負責與這位楚國使臣接洽的,依然是李北玄。
一回生,二回熟。
再次被借調到鴻臚寺,李北玄的心態平和了許多。
反正現在他也明白了。
現在武國各部門,都喜歡拿他李北玄頂雷。
他就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不過算求。
搬就搬唄。
反正每次頂了雷,好處都少不了他的。
想到前些天,戶部往他公賬裡劃的兩百萬兩白銀,李北玄整個人就像是被南宮文雅摸了腦門兒一樣,一點怨氣都升不起來。
於是,他按部就班地拿到了徐子升的資料,了解了背景。
然後在對方抵達驛館安頓下來的次日,便前往拜會。
這是李北玄與徐子升的第一次見麵。
當李北玄在驛館廳堂內,對著迎上前來的徐子升拱手見禮,自報家門時,徐子升的麵上,雖然還保持著得體的禮儀性微笑,但眼神中,卻難以抑製地掠過一絲極深的驚訝。
他早知道李北玄年輕,但沒想到竟是這般……年輕。
不是外表上的年輕,而是氣質上的年輕。
眼前的青年,身姿挺拔,穿著一身合體的武國官服,卻並無多少迂腐陳舊的官氣。
麵容俊朗,眉眼間,帶著這個年紀該有的銳氣與自信。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種超乎年齡的從容與……灑脫?
那並非刻意營造的沉穩,而是一種源於強大內心和非凡成就的底氣,非但不顯得稚嫩,反而透著一股蓬勃的朝氣。
這完全打破了徐子升的預想。
畢竟,在他的想象中,能做出玻璃、水泥、印刷術、克製天花的痘苗等諸多奇物,攪動風雲的李北玄,即便不是三頭六臂,也至少該是少年老成、深沉如海,或者帶著幾分古怪學究氣的模樣才對。
像這種奇人,就該天生神異。
何曾想,竟是這般一個英姿勃發、落拓瀟灑的俊朗青年?
“李大人,久仰大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