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楚國此刻風雨飄搖的處境,以及自己此行肩負的重任,再對比自己之前那番愚蠢至極的言論,孫無虞恨不得時光倒流,狠狠抽自己幾十個大嘴巴子!
“蠢材!真是十足的蠢材!”
孫無虞躺在榻上,捶胸頓足,懊悔萬分。
他痛恨自己的想當然,痛恨自己被楚國那套陳腐的禮教觀念蒙蔽了雙眼,更痛恨自己來到武國後,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去深入了解這個國家的權力結構,以及核心人物的真實地位,反而輕信了那些捕風捉影的流言!
若是他提前知道,贏麗質在武國是如此舉足輕重,近乎國本般的存在,他就算有十個膽子,也絕不敢說出那般混賬話!
結果好了。
這下,不僅正事還沒開始談,他就先把這個國家最不能得罪的人,給得罪得死死的,還連帶著把皇帝、勳貴、官員乃至市井百姓都得罪了個遍!
“不行,得去道歉,必須得去向長樂公主道歉,對……還有驪山郡公!”
想到這裡,孫無虞再不敢在床上躺著了。
畢竟,如果他再躲在四方館裡當縮頭烏龜,繼續裝鵪鶉,隻會讓武國上下覺得他楚國使團懦弱可欺,或者心懷怨懟。
那樣的話,彆說求援了,恐怕連最基本的邦交都難以維持。
萬一武國順勢徹底倒向魏國,那楚國就真的完了!
“必須彌補!必須立刻彌補!”
孫無虞掙紮著從床榻上爬起來,不顧身上的傷痛,嘶啞著嗓子對隨從下令:“快!快去準備!備上最厚重的禮物!把本王帶來的那對東海夜明珠、那株三尺高的血珊瑚,還有……還有那箱從西域得來的頂級香料,全都帶上!”
他要親自去向長樂公主負荊請罪。
哪怕被打出來,哪怕再次受辱,他也必須去。
因為,這是他,也是楚國,唯一可能挽回局麵的機會了。
於是,在長安城各方勢力或明或暗的關注下,鼻青臉腫尚未消退、走路還一瘸一拐的楚國正使孫無虞,便帶著一隊抬著沉重禮箱的隨從,以一種極其卑微和狼狽的姿態,出現在了氣勢恢宏的鎮國公府門前。
他沒有擺任何使臣的架子,更沒有要求通傳,而是直接對著守門的侍衛深深一揖到地,顫抖著聲音道:“煩請通稟長樂公主殿下,楚國罪臣孫無虞,特來登門……負荊請罪!”
他這番做派,與之前宴席上那傲慢無禮的模樣判若兩人,引得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指指點點。
而消息,也也飛快地傳回了各方府邸。
鎮國公府內,贏麗質正與李北玄對弈。
聽到侍衛稟報,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了然。
“倒是比我想的,醒悟得快一些。”贏麗質落下一子,語氣平淡。
李北玄撇撇嘴:“挨夠了揍,腦子總算清醒了。怎麼,見不見?”
贏麗質沉吟片刻,道:“見自然是要見的。總不能真讓他一直堵在門口,顯得我們武國沒有容人之量。而且,他此來,代表的終究是楚國。”
於是,贏麗質便吩咐侍衛:“帶他去偏廳等候,就說本宮稍後便到。”
而另一邊,孫無虞在偏廳裡坐立不安,如坐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