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孫無虞便向鴻臚寺遞交了辭行文書,帶著使團匆匆離開了長安。
他的離去,並未在熙熙攘攘的長安城激起多少漣漪。
隻是讓高陽後悔了幾天,後悔沒能當麵罵他幾句。
不過這份悔,又很快被辯機給消解了。
辯機現在在教高陽學佛,高陽學的還挺快。
不過一個姑子學佛,李北玄隻感覺說不出來的那麼彆扭,甚至連弘法寺都很少去了,隻是隔三差五找玄奘老頭出來聊聊天,再氣的他跳腳而已……
而隨著楚國使團的離開,之前因書院大比,萬邦展示,以及一係列外交風波而顯得有些喧鬨的長安,終於漸漸歸於平靜。
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種歲末特有的,帶著些許慵懶和期盼的氣息。
時令已入寒冬,臘月將至。
一場鵝毛大雪,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
而街市上,采買年貨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雖然天氣寒冷,但各色店鋪前卻比往日更加熱鬨。
售賣桃符,門神,椒柏酒、膠牙餳等年節用品的攤子支了起來。
吆喝聲、討價還價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世俗的煙火氣。
而宮中也開始為元正大朝會和新春慶典做準備。
內侍省和光祿寺忙碌不堪。
查驗貢品,安排宴席,清掃宮苑,張燈結彩。
至於贏世民,也是數年如一日的跳腳。
聽說今年北地又有了雪災。
贏世民正忙著安排人手治災,忙的昏天黑地。
不過,李北玄卻難得清閒了幾日。
畢竟,自從那日與孫無虞一起,敲定了橡膠貿易的大框架後,後續的合作細則,自然有他新衙門裡的屬官,去與楚國那邊對接。
這種細枝末節,根本犯不著他親自插手,他樂得當個甩手掌櫃。
所以年前這段時間,李北玄每日裡不是去藍田書院轉轉,就是窩在暖閣裡,圍著火爐,看看閒書,或者琢磨一下來年書院和工坊的發展規劃。
不過偶爾,他也會被贏世民召進宮去,詢問一下邦交與商貿協理司的運轉情況。
或者隻是單純地被留下用膳,聽皇帝老丈人絮叨些家常。
贏世民似乎很享受這種翁婿間的隨意氛圍,對李北玄偶爾沒大沒小的言辭也隻是一笑了之。
甚至偶爾還會叫上李道正。
三個聰明人打機鋒打的昏天黑地的。
不過……
累啊。
這一日,李北玄從宮中出來。
騎在馬上,慢悠悠地往家走。
雪後的長安空氣清冽,夕陽的餘暉給雪地染上了一層暖金色。
看著街道兩旁逐漸掛起的燈籠,李北玄沉沉的歎了口氣。
“少爺,眼看就要過年了,府裡是不是也該開始置辦起來了?”
跟在身邊的李敢笑著問道。
李北玄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嗯,是該準備了。該采買的采買,該賞賜的賞賜,都按往年的例,再豐厚些也無妨。讓大家夥兒都過個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