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李冰直接推著一家三口出了大門，李旺他媽還嫌棄的撲棱掉自己老公公的手，罵了句有病。
李旺哭啞了嗓子拚命掙紮，到底被他爸塞進了車裡。
“走吧，走了好，比跟著我強！至少不愁吃穿，還能上學……”
李冰轉過身眼淚嘩嘩往下掉，蹲在棺材旁邊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
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畢竟那是他的家務事，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我去看看那小孩兒。”
黃天賜有點不放心，他說李旺爹媽最近要倒黴。
“李……大爺，你給你父親的墳挖好了嗎？”
提到李大帥，李冰更是泣不成聲：
“挖好了，一會兒吃完晌午飯，就來抬棺了。”
我看著李冰捂著臉把自己縮成一團，心裡堵的厲害。
這一瞬間，好像全世界都拋棄了他。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親眼看到這些，我也沒辦法評判李冰這些年做的是對是錯。
或許他跟村裡人說的一樣，確實是個孝子。
李大帥也確實鬨騰的厲害，隻要李冰跟那女鬼的死沒有直接關係，我肯定幫他把李大帥好好安葬，讓他日後沒有隱患。
我跟李冰在院子裡等著抬棺的，隻是天公不作美，原本大晴天突然下起了雨夾雪，地麵很快結成一層薄冰。
抬棺的人進來，我貼了符紙在棺材上，這次倒是抬起來了，隻不過他們走兩步就打滑，沒出院子棺材就墩地上好幾回。
“不行！李冰大哥，你家這棺材我們真抬不了，你彆為難我們了！”
看著抬棺匠一個接一個離開，李冰咬咬牙，進屋拿了一捆麻繩出來就要往棺材上套。
我趕緊阻止他：
“李大爺，你這是要乾啥？”
“他們抬不了，我今天拉，也得把我爹拉去墳地埋了。”
我看看天色，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還是攔住他沒讓他拉棺。
現在天氣涼，多放兩天屍體也不會腐壞，還是等黃天賜回來再說吧。
這個時候，李旺一家三口應該已經回到城裡了，黃天賜為啥還不回來？
我把李冰勸進屋，隔著棺材嘗試跟李大帥溝通，李大帥嘴裡隻有幾句話：
“我餓呀我餓了！兒子不給我飯吃！孫子不給我飯吃！重孫偷我飯吃！他們要把我餓死！”
要不是看到李旺的所作所為，我真要被他洗腦了。
“行了！你可彆作了，你兒子都讓你攪和的妻離子散了，你還不消停！”
我不耐煩的打斷李大帥，他卻不以為意，還是重複著那些話。
這也不能怪他，他到了年紀小腦萎縮神經紊亂就這樣，就算最後幾天李冰不給他吃飯，也算是正常。
畢竟換成彆人，彆人不一定有李冰做的好。
而且通過這兩天接觸，我相信李冰不會做那樣的事兒。
牆角的破爛兒堆裡，還有葡萄糖的摞在那裡。
……
一直等到下午，快吃晚飯的時候，雨雪停了，大娘從門外探個頭，見我還在，臉上露出笑容：
“小陳，我就知道你沒走，走呀去大娘家吃飯，對了，李冰吃沒呢？我燉雞肉了一會兒給你跟小李旺端來一盆啊！”
李冰在屋裡沒有回應，大娘又喊了李旺一聲，我趕緊比了個噓的手勢，低聲告訴他，李旺被父母接走了。
“啥？小李旺那對王八犢子爹媽回來了？咋給孩子接走了呢？這不調哩孩子呢嗎？唉呀媽呀那兩口子才不是人呢，尤其李旺他媽劉麗莎，那心都在她跟她前夫生的孩子身上呢！”
大娘說李旺的媽劉麗莎是二婚，跟前夫還有個孩子，離婚後養在自己父母家。
李冰出生沒多久，兩口子就以工作忙為由，把孩子給李冰扔了回來。
一個月就給打一千塊錢。
李旺要吃奶粉，李大帥要吃藥。
他老婆不願意帶孩子也不願意伺候老人，他隻能把地包出去，可就這樣，他老婆沒多久還是跑了。
李冰勒緊褲腰帶錢也不夠花，多虧鄰居幫忙，借了他不少錢。
有幾次，李冰都進城去賣血了。
那對兩口子逢年過節回來那麼兩回，還把前夫的孩子帶回來，那小孩兒被慣的無法無天，暗地裡偷摸掐李旺不說，還汙蔑李旺咬他。
劉麗莎也不看看牙都沒出齊的李旺哪來的那麼大的嘴，照著一歲的李旺臉上就是一巴掌。
李旺被打的滿嘴血，劉麗莎還不解氣，讓他在院子裡跪著，後來還是隔壁鄰居聽到孩子哭差聲，過來把李旺帶走。
至於李冰跟李大帥，兩人被劉麗莎鎖在屋裡，急的隻能撞玻璃，撞得滿臉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