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回去,你如今後背上還有銀針,就這麼直接下床,難不成是不要命了嗎?。”
溫喬語氣即便是有些嚴厲,可聲音裡邊兒還是軟綿綿的,讓人聽不出來她生氣了。
即便如此,蕭景珩也不敢不聽她的,無奈,隻能再回到床上趴著。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溫喬現在還有些不好意思,隻想著趕緊把蕭景珩後背上的銀針全部都拔出來,好逃離這個是非之地,沒個天她是絕對緩不過來的。
好在蕭景珩現在並不需要隔三差五的施針了,她還能回去好好想一想這件事。
主要是她還是覺得稍微有一些不好意思,兩輩子加起來,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正式的和她告白,她若是不好緩一緩的話,真怕她自己再頭昏眼花的,做出來了什麼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或許是這兩日蕭政的身體不太好的緣故,他這段時間不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比往常要溫和了許多,甚至還很懷念一些年輕時候的事情,再加上對蕭景珩這個兒子他心裡覺得有所虧欠,所以最近總是時不時的提起來這個事情。
瞧他那樣子,實在是讓人有些不太習慣,就連有的時候溫喬瞧著他,都覺得他可能是感覺自己大限將至,所以才開始回顧自己的整個人生。
要說溫喬心裡不難受那是假的,畢竟蕭政怎麼說也是溫喬的親舅舅,而且從溫喬回了京城之後,蕭政就一直很照顧她。
且不說旁人怎麼想,就說溫喬心裡也會多少覺得有一些舍不得。
“舅舅平日裡還是少想一些以前的事情為好,過去的事情就都過去了,沒必要一直惦記著,這兩日我也是覺得時間過得稍微快一些了。舅舅的身體並非是毫無辦法,隻要舅舅願意配合,治好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溫喬的話音剛輕輕落下,就瞧著蕭政笑了起來,臉上的笑容倒是和平常的時候都不大一樣,溫喬參悟不透這其中的含義,便想裝什麼都不懂的模樣。
蕭政瞧著溫喬,輕輕的開口:
“朕自己的身體朕知道,你不用再安慰朕了。細細想來,朕這一生做的事情數不勝數。若說好皇帝,朕勉強能夠算得上,可朕卻從來不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如今想來,朕親手帶大的長子對朕有謀逆之心。朕的三子一直被朕忽略。女兒們該遠嫁的也都遠嫁了,該和親的也都和親了,唯有小六和小九還在朕的身邊。小六這個丫頭古靈精怪的,心思又單純,朕若是走了,實在是放心不下,唯恐她被人欺負了。朕知道父皇生前留給了長樂一對耳墜,是用來號令鐵騎軍隊,讓長樂保全自己的,那對耳墜朕也知道長樂留給了你。既然這是長樂的選擇,朕也不會多說什麼。若是可以的話,朕也想留一對這樣的耳墜給小六,最起碼叫她以後不至於被旁人欺負了去。至於小九,這丫頭與朕接觸的並不多,她年紀又小,怕是不懂這些朝堂上的事情,即便是以後小五登基也不會對小九做什麼,朕放心。隻是小五和小六的情況,與朕當年和長樂的情況一模一樣。瞧著她們兄妹二人,朕也就想起來了你娘。不知長樂這些年過的怎麼樣,會不會怨怪朕這麼多年才將你從鄉下接回來?”
涉及到朝堂上的事,溫喬一般都是不插嘴的,而且就瞧著蕭政現在的狀態,總有一種臨死之前找人說說遺言的嫌疑,溫喬不敢多插話隻想讓蕭政把他自己想說的話趕緊都說完,也免得他自己憋在心裡。
隻是蕭政又提起來了長樂,溫喬微微頷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
好在蕭政也並沒指望他說的每一句話溫喬都能接的上,隻是碎碎念著,好像想把自己這些年一直藏在心裡的事情都說出來一般。
即便是他時日不多了,可是如今他的腦子也還算稍微清醒一些的。況且他是皇帝,一向都是要麵子的,這種事情也隻能和溫喬說一說了,換做旁人,他是萬萬放心不下的。
“臣女不知,但是臣女並不覺得從鄉下生活有什麼不好。若是一直在京城長大,舅舅每日忙於朝政,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盯著侯府裡麵的事情。到時候臣女就算在侯府裡邊被繼母欺負了,舅舅也不可能立馬趕到臣女的身邊,為臣女撐腰。如今看來,臣女從鄉下長大,最起碼還能保住一條性命,也能讓臣女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來到京城。如此,怎麼不算臣女的造化呢?若是我娘泉下有知,也應當安心才是。畢竟臣女長得這麼大,還有機會能回京城享受榮華富貴。”
溫喬說話溫聲細語的,蕭政聽了止不住的點頭,說著說著,蕭政好像睡著了一般,溫喬叫來了幾個小太監給蕭政好生收拾了一番,這才退了出去,去了慈寧宮。
現在看來太後的身子骨倒是比蕭政的硬朗不少。
再一想蕭政如今的身體狀況,溫喬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一想到到時候蕭政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兒,太後肯定是要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萬一一時承受不住這種打擊,她的身體再出了什麼事情,那可如何是好?
溫喬這兩天一直都在宮中住著,慈寧宮這邊她是一直守著的,生怕太後的身體出現什麼狀況,順便在宮中還能更方便照顧蕭政的身體。長時間的勞作讓溫喬坐著都能打起來盹兒,也屬實是把她累壞了。
溫喬正在床上躺著休息呢,畫屏突然從外頭走了進來。
溫喬睡眠一向很淺,聽著腳步聲便能分辨出來是誰。
溫喬睜開眼睛一瞧,便看著畫屏正在桌邊那兒倒水,果然,畫屏一轉眼和溫喬對上了眼,主仆二人都相視一笑。
畫屏也是跟在她身邊的時間久了,知道她平日裡的作息是什麼樣子的了。不過平常畫屏在她休息的時候是絕對不會來她的屋子裡頭打擾她的,今天突然過來,必然是有什麼事兒要跟她說。
溫喬接過畫屏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又把茶杯遞給她,這才看向她,示意她有什麼話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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