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緊張。”
詭種鎮,二樓陽台。
黃若淵含笑寬慰道:“你是明麵上的探子,這是你的工作,我能理解。”
說著,他便拿起酒杯,雲淡風輕的邀請道:“來,陪我喝酒。”
“……好。”潘森瞳孔微驚,心事重重,當即將苦酒倒入喉中。
“成為了詭異,對酒的容忍度還這麼高。”
“意誌很堅定嘛。”
“不愧能扛得住轉換信仰的酷刑。”
黃若淵玩昧的笑著。
酒杯輕觸嘴唇,他隻是輕抿一口,便起身離開了陽台,隻留下潘森一人。
潘森握著空酒杯,呆呆的坐在原地。
夜晚清冷的海風,卻仿佛冰窟一般,直接讓他渾身發寒。
他錯愕回頭,看到黃若淵進入了“爸爸和媽媽”的房間。
“意有所指啊。”
片刻後,潘森悠然一歎。
拿起還剩三分之二的白酒,直接灌入喉中。
如同烈度毒藥的酒水,從他的嘴角滑向曬黑的頸脖。
“咳咳咳——”
最終,潘森嗆到連連咳嗽。
表情發苦。
詭異途徑將他的生理結構重新改造。
讓本愛喝酒的他,隻覺得難喝異常,仿佛酒水變成了浸泡過死老鼠的臭水溝一般。
惡臭惡心。
潘森的潛意識更是抗拒。
身體發顫,激動的認為如果喝下的是一壺血就好了。
可潘森還是強忍著惡心,將其一飲而儘。
思維也在苦臭中,重新清醒過來。
“他在詐我。”
“因為我壓根就沒有添加任何主觀的想法。”
“我隻是如實彙報談話內容。”
“所以他方才那句話,完全表明了他也不清楚,我究竟往上彙報了些什麼。”
潘森抹了抹嘴角的酒液。
將酒瓶重重的落在桌麵上,眼神堅定。
他很確定,深淵副統領提到的信息,有很多都是故意透露的。
並且也是真話。
但有所選擇的真話,更像是在誤導。
潘森也分不清真正致命的假話,究竟穿插在哪一句中。
但他死過一回,也得到了成長,知道很多事情不該是自己考慮的。
“九真一假,就看上層能分析出何等信息了。”
潘森靠在落滿灰塵的躺椅上。
望著天上的彎月,在酒精的作用下,陷入放空的呆滯中。
眼神逐漸迷離。
對自身的存在,感到些許的茫然。
潘森一直都很驕傲。
他的天賦不錯,也是契約主城裡優秀的畢業生。
以35級的高度,考入官方部門。
隻用了不到半年,就定著銀品的契約神盤,達成了37級。
但最為耀眼的,便是他早期隨機召喚出的獸寵,便是十二生肖的戌狗。
而戌狗的讀心天賦,更是官方內部的頂級機密。
隻有寥寥幾位高層獲悉。
也因此,潘森被委派了重任,來到十八城作為安檢隊長,負責通往499號亂民廢墟的地鐵通道。
可最為深層的任務,就是瞞過其他的下屬,配合邪教團裡應外合,將各種混亂分子放入城中。
潘森很明白,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
必定會讓民眾付出慘痛的代價。
可他沒有選擇,必須要從底層做起,逐步獲得理想國更深的信任。
直到有一日,一名成員請假出差,恰逢人手不夠,他隻能頂替安檢崗,然後便是碰到了回城上學的黃野……
那件事對潘森來說,完全是個意外。
畢竟一位陌生的超凡者,卻能誦讀神明教義,並且潛伏在校內,裝作一直沒有覺醒的普通學生,這在何種地方,都是極為重大的安全事故。
他作為主城的探子,自然想要多加接觸。
無論是今後將黃野發展成下屬,下線,或者是鏟除,都能有所準備。
可他也死在了當天的自作主張之下。
潘森回憶起那一陣,嘴角苦笑,他都不好意思說是因禍得福。
得到了林喬的收撿,積累的貢獻,讓他獲得了重生的機會。
陰差陽錯下,還成為了上層博弈的棋子。
直接被放到了明麵上,也因此得以接近了深淵副統領。
“第一次出任務,就這麼難。”
“任務結束後,應該能往上爬很高的吧。”
潘森自嘲笑著,想要再喝一口酒,卻是發現酒瓶空空。
眼神中莫名的黯淡失色。
他如同明鏡,知道經曆這般等級的間諜任務,早已是權力的犧牲品,再也無法得到主城的信任了。
但唯一的安慰是,今後生活無憂,安享晚年,倒是完全沒有問題。
“可我才25歲,本應該前程似錦的。”
潘森十分苦惱,滿腹不甘。
作為公認的天才,他也不想就此停滯不前。
“我的老師說過,我今後絕對能超凡入聖的。”
“可我……”
潘森呆滯住了。
那是殘忍的現實,和美好幻想的認知失調。
最終隻能化為無言的緘默。
他對自身的認知很是清晰,也超過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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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賦出眾,信念感強烈,不然絕對撐不住,更改途徑的千刀萬剮。
可為此付出的,也有很多。
比如戌狗,比如斷絕了向權力中心攀登的機會,比如超凡入聖的未來,比如失去了生育能力。
也比如生命。
他對完成任務的堅定程度,遠超過對神明的信仰。
他的老師更評價過,如果潘森是金品,那踏上登神之階的煎熬和折磨,對他根本造不成絲毫的阻礙。
“都過去了。”
潘森重重吐息,疲憊的閉上雙眼。
可那眼皮,卻不受控製的跳動起來。
這讓潘森皺起眉頭:“又來了嗎?”
下一秒。
潘森痛苦的睜開了雙眼。
整個人從躺椅中彈坐起來,四肢開始劇烈的痙攣。
瞳孔瞪大,滿是猩紅。
他知道,這是詭異途徑的身體本能,又在渴求著新鮮的血肉。
“我遲早解決你!”
“我永遠不會向你屈服!”
“詭異途徑,你給老子等著!”
潘森弓起身子,死死的握拳。
咬牙切齒間,克製著對血肉的狂熱渴望。
……
契約一城,威嚴肅穆。
透著令人無法喘息的威懾。
就連夜間的昆蟲,都似乎不敢發聲驚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