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六章：封印之光
時空裂隙的閉合帶著奇異的韻律。
陳軒靠在祭壇的隕鐵柱上，胸口的封印印記還在微微發燙，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剝離天眼力量後的虛弱感。他看著三色光幕如同溫柔的潮汐，將最後一縷混沌黑霧壓回寶盒虛影中，那些從不同時空墜落的碎片在光芒中漸漸透明，最終化作星塵消散在晨曦中。
“能量讀數穩定了！”阿離舉著星軌裝置跑過來，屏幕上跳動的綠色曲線終於恢複平穩，“封印陣的諧振頻率與寶盒完全同步，混沌意識被成功鎖在次元夾縫裡了！”
陳軒接過裝置，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金屬外殼時，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阿離的場景——那個躲在火山遺跡角落裡，用自製機關獸抵禦炎龍的少年，如今已經能獨當一麵地解讀星軌數據。他笑著揉了揉少年凍得通紅的頭發：“乾得不錯，比在雨林裡隻會躲在我身後強多了。”
阿離臉頰一紅，撓著頭指向祭壇中央：“張首領他……”
陳軒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張啟明跪在寶盒虛影前，曾經不可一世的聯盟首領此刻褪去了所有鋒芒，黑色羽翼早已消散，露出裡麵沾滿汙漬的白色內襯。他將那枚承載著回憶的合影輕輕貼在寶盒表麵，淡粉色的光絲從照片中溢出，與封印光幕融為一體，形成一道溫暖的光暈。
“婉清，對不起。”張啟明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淚水滴落在冰層上，瞬間凍結成細小的冰晶，“我終於明白你說的‘守護’是什麼意思了。真正的愛不是占有，是讓所愛的人活在值得的世界裡。”
寶盒虛影突然輕輕震顫，表麵浮現出一張模糊的女性輪廓，溫柔地注視著他。張啟明愣住了，隨即露出釋然的笑容，緩緩閉上眼睛。當輪廓消散時，他體內最後一點暗元素力量被寶盒吸走，整個人軟軟地倒在冰麵上，陷入了沉睡。
“他不會有事吧？”林薇提著醫療箱走來，她的白大褂已經被撕成了條狀，用來包紮傷員，臉上還沾著草屑和灰塵，卻難掩眼中的疲憊與欣慰，“混沌能量的侵蝕已經清除，但精神力透支嚴重，需要長時間休養。”
陳軒搖頭示意不用擔心：“執念消散後，他隻是個失去妻子的普通人。等他醒來，聯盟會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他看向被藤蔓輕輕托起的張啟明，心中沒有恨，隻有一種複雜的唏噓。這個被執念裹挾的人，最終還是在愛與回憶的力量中找回了自我。
蘇沐雪緩步走來，她的銀色勁裝已布滿裂痕，守陵人印記徹底隱去，臉色蒼白得像祭壇的冰雪，但眼神卻異常明亮。她手中握著半塊從寶盒虛影上脫落的碎片，碎片通體晶瑩，裡麵流轉著淡淡的三色光芒。
“這是封印核心的碎片。”蘇沐雪將碎片遞給陳軒，指尖觸碰到他的瞬間微微顫抖，“混沌意識被暫時壓製，但封印陣的能量會隨著時間流逝減弱。蘇氏家族的血脈傳承已斷，未來需要有人定期注入精神力維持封印。”
陳軒接過碎片，入手溫潤，仿佛握著一塊蘊含生命的暖玉。碎片中流轉的光芒與他胸口的封印印記產生共鳴，那些剝離天眼力量時失去的感知，竟以另一種形式回歸——他能清晰地“聽”到碎片中傳來的微弱脈動，那是無數文明在曆史長河中留下的信念之聲。
“這就是‘心鑒’的力量嗎？”陳軒低聲自語，他終於明白師父為何說“心鑒勝天眼”。失去異能後，他反而能更純粹地感受寶物承載的情感與記憶，這種感知無關力量，隻關乎內心的通透。
“祭壇開始坍塌了！”一名聯盟成員的呼喊打斷了他的思緒。眾人抬頭望去，隻見支撐祭壇的冰層在能量衝擊下出現巨大裂痕，星軌裝置所在的隕鐵基座正在傾斜，隨時可能墜入下方的冰穀。
陳軒將封印碎片收入懷中，轉身對眾人喊道：“按預定路線撤離！阿離帶技術組拆除有用的設備，林博士負責傷員，我和師姐斷後！”
撤離的過程比想象中更艱難。祭壇的每一次震動都伴隨著冰層碎裂的巨響，那些被混沌能量汙染的冰塊會突然爆發出黑色的霧氣，雖然無法穿透眾人臨時構建的防禦盾，卻極大阻礙了行進速度。
陳軒走在隊伍最後，青銅短刃在手中靈活轉動，斬斷從頭頂墜落的冰錐。他注意到蘇沐雪的腳步越來越虛浮，守陵人血脈耗儘的後遺症正在顯現，每走幾步就要扶住冰岩喘息。
“我來背你。”陳軒不由分說地蹲下身子，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蘇沐雪臉頰微紅，想要拒絕，卻被他不容置疑的眼神製止。趴在陳軒背上的瞬間，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玉清香，突然想起小時候在師父的古玩店，她也是這樣趴在師父背上，聽他講解商周青銅器的紋飾。時光仿佛在這一刻重疊，那些逝去的歲月、犧牲的親人、堅守的信念，都化作溫暖的力量流淌在血脈中。
“陳軒，還記得師父教我們的第一句鑒寶訣嗎？”蘇沐雪的聲音輕輕響起，帶著一絲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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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其形，辨其質，感其魂，方知真偽’。”陳軒不假思索地回答，腳下的冰路崎嶇不平，他卻走得異常平穩，“當時我總記不住，你還把口訣刻在我常用的放大鏡柄上。”
“師父說你是千年難遇的天眼奇才，卻總擔心你沉迷力量，忘記鑒寶的初心。”蘇沐雪輕笑出聲，聲音裡帶著釋然，“現在看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失去天眼的你，反而比任何人都更懂‘感其魂’的真諦。”
陳軒心中一暖，正要回話，前方突然傳來阿離的驚呼：“冰橋斷了！”
他加快腳步趕到隊伍前方，隻見通往安全區的冰橋中央出現一道數米寬的裂縫，裂縫下方是翻滾的暗紫色能量流，顯然連接著未完全閉合的時空裂隙殘留。幾名隊員正焦急地用能量武器試圖凍結裂縫，卻隻能在表麵形成一層薄薄的冰殼，瞬間就被能量流震碎。
“我來試試。”陳軒放下蘇沐雪，從懷中取出封印碎片。他將碎片舉過頭頂，集中精神感受其中的力量，胸口的封印印記隨之亮起，與碎片的光芒遙相呼應。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隨著他精神力的注入，碎片中流淌的三色光芒突然化作三道流光，如同擁有生命般飛向裂縫。金色流光在裂縫上方織成網狀，銀色流光沿著網紋凝結成冰，粉色流光則如同粘合劑，將冰層牢牢固定在一起，形成一座閃爍著柔和光芒的臨時橋梁。
“快過去！”陳軒喊道，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維持橋梁顯然消耗著他大量精神力。
隊員們依次快速通過光橋，林薇帶著傷員率先抵達對岸，轉身用藤蔓為光橋加固。阿離在通過時，將星軌裝置的能量核心拆下來拋給陳軒：“這個能補充能量！”
陳軒接住能量核心，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元素力量，精神一振。就在最後幾名隊員即將通過時，裂縫下方的能量流突然劇烈翻湧，一道黑色的觸手猛地竄出，狠狠抽向光橋中央！
“小心！”蘇沐雪大喊著甩出青銅短刃，刀刃在空中劃出銀色弧線，精準地斬中觸手。但觸手並未消散，反而分裂成數道更小的觸須，如同毒蛇般纏向光橋的支撐點。
光橋劇烈搖晃，金色網紋出現斷裂的跡象。陳軒咬緊牙關，將全部精神力注入封印碎片，胸口的印記亮得幾乎透明，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與碎片產生共鳴。
“還有我們！”對岸傳來張啟明的聲音，他不知何時已經蘇醒，正與幾名恢複行動能力的聯盟成員站在一起，雙手按在光橋邊緣的冰層上，“婉清的回憶之力，也能幫上忙！”
淡粉色的光絲從對岸湧來，與光橋的粉色流光彙合，斷裂的網紋開始緩慢修複。陳軒趁機指揮最後兩名隊員快速通過，當最後一人踏上對岸時，光橋的支撐點突然發出脆響，金色網紋徹底斷裂。
“陳軒！快過來！”蘇沐雪在對岸焦急地伸出手。
陳軒正要邁步，卻發現雙腳已經被暗紫色的能量流纏住，裂縫下方傳來一股強大的吸力，仿佛要將他拖入時空裂隙的殘跡中。他知道自己無法同時帶著封印碎片和能量核心通過，當機立斷將碎片拋向蘇沐雪：“守住碎片！它是維持封印的關鍵！”
蘇沐雪眼疾手快地接住碎片，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不！你跟我們一起走！”
陳軒笑著搖搖頭，將能量核心擲向對岸，自己則轉身麵對洶湧的能量流。他張開雙臂，胸口的封印印記爆發出最後的光芒，將那些纏繞的觸須儘數逼退：“告訴大家，守護文明不是一個人的使命，而是所有人的責任！”
在光橋徹底崩塌的前一刻，他看到蘇沐雪含淚點頭，看到阿離和林薇焦急的臉龐，看到張啟明眼中的愧疚與堅定。這些畫麵如同溫暖的火焰，驅散了能量流的寒意。他仿佛又回到了師父的古玩店，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滿架的古董上，師父正笑著對他說：“小軒，記住，真正的寶物永遠不是器物本身，而是它承載的人心與歲月。”
能量流徹底吞噬了他的身影，對岸的眾人發出悲痛的呼喊。蘇沐雪緊緊握著封印碎片，碎片中傳來陳軒最後的精神波動——那是一種平靜而溫暖的力量，帶著對未來的期許，對夥伴的信任，對文明的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