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救我”,稚嫩、微弱,卻像一根無形的針,精準地刺破了廟宇內劍拔弩張的氣氛。
米羅高舉的右手,食指上那點足以焚毀一切的璀璨光芒,竟在空中微微一顫。
他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極其複雜。
那股即將噴薄而出的狂暴殺意,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裡,不上不下,燒得他胸口發悶。
“米羅先生,等等!”
瞬的聲音急切地響起,他那張總是帶著一絲憂鬱的清秀臉龐,此刻已是血色儘失。
他想也不想,一步就擋在了米羅和那尊神像之間,張開雙臂,像一隻護著雛鳥的母鷹。
“你乾什麼?!”米羅怒吼,聲音裡是被人打斷施法的暴躁。
“是孩子的聲音!”瞬的眼眸裡滿是懇求與焦急,“萬一是真的呢?我們不能冒險!”
駕車的阿魯迪巴也停下了準備衝上去補拳的腳步,他那雙牛一樣大的眼睛裡,充滿了困惑。他撓了撓頭,甕聲甕氣地問:“影子裡……還能藏人?”
就在這時,那神像陰影中的兩點綠光,劇烈地閃爍了一下。
那個乾澀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不再是空洞的饑餓,而是帶上了一絲陰險的、抓到救命稻草般的狡詐。
“殺……殺了我……”
“這個……小東西……就……一起……陪葬……”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一截漆黑的影子猛地向前探出,而在那影子的頂端,竟真的包裹著一隻小小的、蒼白的手。
那隻手無力地張開,似乎想抓住什麼,但很快,又被拖回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這一幕,讓瞬的心臟都揪緊了。
也讓阿魯迪巴那張憨厚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真正的怒意。
“混賬東西!放開那個孩子!”他怒吼道,聲浪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下落。
米羅指尖的光芒,終於徹底熄滅了。
他不是心軟,而是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給點燃了。
這怒火,比剛才想殺掉這怪物時,還要熾烈百倍。
這是被戲耍,被要挾,被當成傻子一樣的憤怒!
他死死地盯著那片黑暗,一字一頓,聲音冷得像是能把空氣都凍結。
“你以為,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就能活命?”
“你成功了。”米羅咧開嘴,笑了起來,那笑容裡沒有半分暖意,隻有森然的殺機,“你成功地讓我改變了主意。”
“我本來隻想讓你痛痛快快地消失。”
“現在,我決定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清晰地傳遍了破廟的每一個角落,“我要把你從那影子裡一寸一寸地揪出來,讓你在陽光下,哀嚎三天三夜,再慢慢地化成灰。”
那怪物似乎被米羅的狠話嚇到了,綠色的光芒一陣搖曳,半天沒敢出聲。
“米羅先生……”瞬回過頭,擔憂地看著他。
“讓開。”米羅的語氣不容置疑。
瞬卻搖了搖頭,固執地站在原地:“不能攻擊!會傷到那個孩子的!”
“那你說怎麼辦?”米羅煩躁地抓了抓自己金色的長發,“跟它講道理?請它把人放了,然後我們再送它上路?你當它是來串門的親戚嗎?”
“我的鎖鏈……”瞬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腕上那兩條看似平平無奇的鏈子上,“星雲鎖鏈能感應到生命的氣息,隻要那個孩子還活著,它就能找到她。”
“我可以……試著把她從影子裡拉出來。”
米羅眯起了眼睛。
他看著瞬那張寫滿了堅決的臉,又看了看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這是一個冒險的計劃。
在瞬集中精神操控鎖鏈的時候,他自身的防禦將會降到最低。如果那個怪物趁機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