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石頭裡麵……
好像有心跳。
阿魯迪巴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米羅和瞬的心頭。
篝火旁的空氣,瞬間凝固。
剛剛才緩和下來的氣氛,再一次被一種詭異的、毛骨悚然的寒意所籠罩。
米羅臉上的表情,像是凝固的油彩,從劫後餘生的鬆弛,迅速轉為一種極致的荒謬和煩躁。
“心跳?”他扭過頭,死死地盯著阿魯迪巴那張寫滿困惑的憨厚臉龐,“你是不是剛才打架把腦子震出回音了?還是說你這頭牛,終於要產犢了?”
這話說得極其刻薄,但阿魯迪巴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反駁。他隻是把耳朵貼在那塊灰敗的石頭上,很認真地又聽了聽,然後抬起頭,用一種無比肯定的語氣說道:“真的有!不信你聽!咚……咚……很有力氣。”
沒等米羅再次開罵,一直沉默的瞬已經動了。
他快步走到石碑前,沒有像阿魯迪巴那樣用耳朵去聽,而是緩緩伸出右手,掌心朝下,懸停在石碑表麵寸許之上。
他閉上眼睛,將自己的小宇宙如水銀般,無聲無息地鋪展、滲透下去。
瞬的臉色,慢慢變了。
“不是幻覺。”他睜開眼,聲音裡帶著一絲乾澀,“有一種……非常低沉的脈動。”
“很慢,但每一次跳動,都蘊含著一股龐大的力量。”
“它……它像個活物。”
這下,米羅臉上的嘲諷徹底消失了。
他一把推開還趴在石頭上的阿魯迪巴,罵罵咧咧地說道:“讓開,讓開!一頭牛一根筋,兩個都神神叨叨的。”
他嘴上不饒人,動作卻很誠實。他學著阿魯迪巴的樣子,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把耳朵貼了上去。
冰冷的,粗糙的觸感從耳廓傳來。
世界,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然後,他聽到了。
咚……
咚……
咚……
那不是血肉之軀該有的心跳聲。
那聲音沉悶、厚重,仿佛來自地心深處,又像是一台沉寂了萬年的遠古機械,正在重新啟動它的核心。
每一次跳動,都讓米羅感覺自己的耳膜,乃至整個顱腔,都在隨之共振。
米羅猛地直起身,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媽的!”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抬腳就朝那塊石頭狠狠踹了過去,“這破玩意兒還帶升級的?”
“砰!”一聲悶響。
石碑紋絲不動。
“嘶——”米羅抱著自己的右腳,單腿在原地蹦了兩下,疼得齜牙咧嘴。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緊張的氣氛瞬間被衝淡了些許。
阿魯迪巴看著他,眨了眨眼,很關心地問:“米羅,你腳沒事吧?要不要我幫你吹吹?”
“滾!”米羅沒好氣地吼了一句,放下腳,一瘸一拐地走了兩步,才把那股勁緩過來。
他不再去看那塊石頭,而是看向瞬,眼神銳利:“那個小鬼的‘備用方案’……你有什麼想法?”
瞬的眉頭緊鎖,他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那個‘引導程序’說過,它的權限不足以修正我們。”他一邊思索,一邊分析道,“所以它啟動了備用方案,向所謂的‘糾錯官’求援。”
“但求援,需要時間。”瞬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塊詭異的石碑上,“我懷疑,備用方案不止是求援這麼簡單。它說這是‘終端’,如果一個終端與主機失去聯係,或者無法處理當前任務,它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