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掃興。
這三個字,像三根無形的冰錐,釘入了米羅、阿魯迪巴和瞬的靈魂深處。
世界,安靜得可怕。
米羅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每一步都像踩在碎裂的冰麵上。
他引以為傲的、足以審判星辰的最終奧義,就那麼被人用兩根手指,像撚滅一根煙頭一樣,輕描淡寫地抹去了。
噗。
他再也忍不住,一口滾燙的鮮血噴了出來,灑在身前的土地上,觸目驚心。
那不是身體的傷。
那是一種……存在的崩塌。
他感覺自己的小宇宙,那片燃燒了無數年的燦爛星海,此刻正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寒流入侵,光芒黯淡,星辰隕落。
“我的……聖衣……”
阿魯迪巴的低吼,打破了這片死寂。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左肩,那件沐浴了女神之血、傳承了無數世代、堅不可摧的金牛座黃金聖衣,此刻正像一塊被丟棄在野外千年的凡鐵,大片大片的鏽跡,如同醜陋的膿瘡,瘋狂蔓延。
金色的金屬,正在腐朽,崩壞,化作紅褐色的鐵屑,簌簌地往下掉。
那是一種比刀割斧鑿更殘忍的侮辱。
“看到了嗎?”
夜空中,那個名為“糾錯官”的男人,緩緩放下了那兩根手指,語氣裡帶著一種近乎憐憫的淡漠。
“我並非在與你們戰鬥。我隻是在……擦除一塊汙漬。”
“你們的意誌,你們的憤怒,你們所謂的羈絆……在我看來,都隻是一堆雜亂無章、毫無意義的冗餘數據。”
他抬起眼,目光越過米羅,落在了阿魯迪巴身上。
“就從這身最礙眼的鐵皮開始,清理掉這些無用的‘設定’,一切就會回歸它應有的秩序。”
他的話音,如同最終的審判。
阿魯迪巴肩上聖衣的腐朽速度,陡然加快!
“吼——!!!”
阿魯迪巴仰天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
他那簡單的頭腦,無法理解什麼叫規則,什麼叫數據。
但他看得懂一件事。
他的兄弟,被人打得吐血。
他的榮耀,正在被人踐踏。
這就夠了!
他沒有再用什麼招式,這個憨厚的巨漢,在這一刻,放棄了所有的技巧,將自己全部的生命,全部的意誌,都化作了最原始的衝鋒!
他像一顆脫離了軌道的隕石,朝著夜空中的那個身影,發起了決死衝撞!
他不是要去攻擊。
他隻是想用自己這副龐大的身軀,為身後的同伴,擋住那足以抹除一切的目光!
然而,糾錯官甚至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就在阿魯迪巴衝到一半的時候,他的身體,毫無征兆地,凝固在了半空中。
他保持著前衝的姿勢,渾身的肌肉虯結,臉上的表情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可他的身體,卻像是被凍結在時間琥珀裡的標本,一動不動。
那股無形的壓力,驟然增強了十倍!
“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嘶啞、破裂,仿佛來自地獄的笑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是米羅。
他撐著膝蓋,緩緩地直起身,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跡,抬起頭,那雙黯淡下去的湛藍色眼眸裡,竟重新燃起了一種癲狂的、自毀般的光。
“原來……是這樣啊……”
他笑著,搖著頭,像一個看懂了結局的瘋子。
“原來,在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眼裡,我們連掙紮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