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祁母熱情地留薑清梵在家過夜,祁父也說,“老爺子沒幾天了,之前的事他一直耿耿於懷,天天在我們麵前念叨你,想見你又不敢叫你過來,你就在家住一晚,陪他老人家說說話。”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薑清梵便答應住一晚。
等到天徹底黑透的時候,老爺子回來了。
他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坐在輪椅上,正和保姆說著話。
他一進門,薑清梵立即迎上去:“爺爺。”
老爺子見到薑清梵,高興地握著她的手,不住地問她怎麼來了,爺孫倆旁若無人地聊著,其他人都成了陪襯。
薑清梵關心老爺子的身體,老爺子關心她的生活。
末了,又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心疼不已道:“你這孩子怎麼瘦成這樣了?是不是學人家十多歲的小丫頭,天天要減肥啊?你聽爺爺的話,咱不減肥,啊?小年輕臉上沒肉多難看呀。”
薑清梵連聲稱是。
“那您老也不能耍老小孩子的脾氣,該吃藥吃藥,該住院住院,不要太固執。”
老爺子瞪了祁越一眼:“是不是這臭小子又在你麵前告我的狀了?害,爺爺的身體爺爺自己清楚,以前我還不相信,人呐,快到頭的時候,是有預感的。”
“爺爺……”
“好孩子,彆難過啊,爺爺都一把年紀了,活得也夠久了,雖然這輩子還有很多遺憾,但臨到頭了,再遺憾的事,也隻能放下了。老頭子我現在啊,就隻想待在家裡安安生生地過幾天清淨日子。”
薑清梵聽祁父說起老爺子的身體不好時,還隻以為老爺子鬨脾氣,才非要出院回家住。
現在看到本人了,才終於意識到,什麼是大限將至。
隻是主這麼幾句話的功夫,老爺子已經露出倦色,臉色都變成了灰青色。
很明顯,他已經到了油儘燈枯的時候。
或許正如他自己所說,他感知到了自己大限將至,所以不想死在醫院裡。
薑清梵心情沉重異常。
她忍不住胡思亂想,祁均是不是當真與薑家破產一事有關?如果他真的是其中的幫凶之一,那麼老爺子又是否知道呢?
意識到自己麵對祁家人已經開始陰謀論的時候,薑清梵急忙打住所有念頭。
“哎,不中用嘍,你瞧瞧我這把老骨頭,說這麼幾句話,我就坐不住了。”
保姆把他送去房間休息,祁父和祁越去書房。
薑清梵陪著祁母說了會兒話,祁母也稱累先去睡了。
薑清梵一個人坐在客廳,直到杯子裡的茶水喝涼了,她都沒有動彈。
不多時,祁越從樓上下來,看到薑清梵時還有點意外,“清梵,這時候了還不去睡嗎?”
薑清梵:“這就睡了。”
她起身上樓,祁越也沒有多想,徑直走進廚房拿水喝。
等他轉向回到客廳的時候,客廳裡已經沒有了薑清梵的身影,對此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以為她是去睡了。
而此時,樓上書房。
祁父正打算回臥室,沒成想,薑清梵出現在書房門口。
他怔了怔:“清梵?找我有事麼?”
“是有點事想問問祁叔。”薑清梵道。
祁父開開心心地把她迎進來:“進來說。”
薑清梵走進去,視線緩慢地過掃整個書房,祁父喜歡書法,把公司事務交給祁越之後,他就不怎麼愛操心了,成天練字,鼓搗他那些收藏品。
比起薑家,祁家的文化底蘊深厚了不隻一星半點,祁父的氣質也沒有半點商人身上該有市儈之氣,反倒溫文爾雅,像個大學教授。
祁父對薑清梵說話的語氣都是輕柔的,見她盯著旁邊博古架上的一塊蘇繡擺件目不轉睛,便笑說:“這是文靜大師生前最後幅繡品,你要是喜歡的話,回頭我讓人裝好,你走的時候一並帶走。”
薑清梵收回視線:“謝謝祁叔。”
祁父道:“這孩子,你跟叔叔還客氣什麼。”
薑清楚卻笑不出來。
她點了點頭,“既然祁叔都這麼說了,那我就真不客氣了。今天過來,其實是有件事情想向祁叔問個清楚。”
“我查到當年我爸投資失敗,是被人算計,祁叔在其中擔當了什麼角色?”
這話一問出口,薑清梵便清楚地看見祁父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然後消失。
最後他緩緩睜大雙眼,那一刻的震驚和慌亂太過明顯,實在無法掩藏。
就算薑清梵想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他開脫,發現自己都做不到。
她的一顆心,隨著祁父表情變化,一點一點沉入穀底。
似乎是過了幾秒,又似乎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祁父聲音乾澀地開口:“清梵,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薑清梵直視著他雙眸,不讓他躲閃:“祁叔沒聽清楚麼,那我不妨多說一遍。薑家的破產並非偶然,也不是我爸投資失敗,而是有人下了一盤專門針對我爸的棋,給他設下重重陷阱,利用他身邊信任的兄弟朋友,一步一步引他走上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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