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荔枝回到老夫人身邊，幾日間府中似乎恢複了平靜。表麵上看，一切都如同往常，但在那安靜祥和的氣氛下，似乎也湧動著不安的氣息。各個院子裡的人都知道，荔枝雖得老夫人寬恕，得以留下，但她的地位已與從前不可同日而語，曾經那份倚重早已不在。荔枝似乎也看清了這一點，每日做事越發小心翼翼，謹言慎行，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這天，天氣有些陰沉，似乎要下雨。阿璃早早便把老夫人房中的窗戶關好，屋子裡燃著淡淡的檀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安靜祥和的味道。老夫人靠在榻上，手裡拿著一本佛經，目光卻不在經文上，而是凝望著窗外不遠處的院子。
“荔枝呢？”老夫人忽然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荔枝姐姐去前院替老夫人送些東西。”阿璃輕聲回道，“說是會很快回來。”
老夫人點了點頭，隨後將佛經合上放在一旁，眼神略顯疲倦：“這個孩子，心思倒是沉穩了不少。我看她最近變了些，但不知她是真的明白，還是隻是在裝樣子。”
阿璃微微一愣，沒想到老夫人會提起這事。她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說道：“荔枝姐姐最近一直在努力做好事，或許她心裡是真的想通了。”
老夫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閉上眼，仿佛在思索著什麼。過了一會兒，她緩緩睜開眼，低聲道：“我希望她真的是想通了，畢竟，我再護她一次，也不過是因為看她跟了我這麼多年。人這一生，總有些時候需要麵對自己的選擇，做錯了，就要知道如何去彌補。”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荔枝抱著一隻托盤，低頭走了進來。她的神情依舊平靜，但當看到老夫人和阿璃坐在一起時，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老夫人，阿璃，”荔枝輕聲道，“東西我已經送到前院了，還需做些什麼嗎？”
老夫人抬頭看著她，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她過來。荔枝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走到老夫人身邊，恭敬地站著。老夫人拉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冰涼，不由皺了皺眉。
“怎麼回事？手這麼冷。”老夫人輕聲責備道，“你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
荔枝低下頭，不敢看老夫人的眼睛，隻是輕輕搖了搖頭：“荔枝沒事。”
老夫人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柔和：“你啊，就是不肯好好照顧自己。這幾天我看你總是神色恍惚，是不是心裡還在想著什麼事？”
荔枝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勉強笑了笑：“老夫人多慮了，荔枝隻是想好好做事，不再給您添麻煩。”
老夫人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開口道：“你若是心裡有事，不妨說出來。有什麼是我不能替你解決的嗎？”
聽到這話，荔枝的喉嚨微微哽住。她抬起頭，看向老夫人的目光中有些許掙紮和無助，但她最終還是低下頭，聲音沙啞：“老夫人，荔枝不敢。荔枝如今能留在府中，已經是您最大的恩典，彆的……荔枝不會再奢求什麼了。”
這番話說得老夫人心中一痛，她雖知道荔枝話中有些情真意切，卻也深知，這個曾經的心腹侍女，在經曆了這場風波後，心態已經有了巨大的變化。她沉默片刻，溫和道：“你若是真心悔過，我自然不會虧待你。隻是，這府中事事無常，你要懂得收斂自己的心性，不要再犯糊塗。否則，即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荔枝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低如蚊蚋：“荔枝記住了。”
這時，阿璃也輕輕開口：“荔枝姐姐，老夫人是真心關心你，你隻要以後好好伺候老夫人，老夫人自然會護著你。”
荔枝轉過頭看了阿璃一眼，她嘴角動了動，仿佛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隻化作一聲輕歎：“阿璃，謝謝你。”她知道阿璃的性子，心地善良，之前自己對她不敬，她卻從未在老夫人麵前說過一句壞話。這樣的寬容，讓她倍感慚愧，也讓她更加明白，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有多麼的荒唐可笑。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片刻後，一個小廝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慌張地稟報道：“老夫人，二少爺回來了！”
老夫人眉頭一挑，隨即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文禮回來了？快，快讓他進來！”
片刻後，鬱文禮邁著大步走了進來，身上還帶著外麵微微的寒氣。他的目光迅速掃過屋子，當看到荔枝時，神色略顯複雜，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他徑直走到老夫人麵前，恭敬行禮：“母親，兒子回來了。”
老夫人拉著他的手，笑道：“快坐下，我正想著你呢，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鬱文禮笑了笑：“今日無事，便想著回來看看母親。”說著，他目光略過站在一旁的荔枝，微微一頓，隨即又道，“府中的事最近可還好？”
老夫人笑著點頭：“一切都好，你不必擔心。倒是你，總是忙碌，也該多回府看看。”
鬱文禮應了一聲，目光再次看向荔枝。他微微皺眉，似乎想說些什麼，但見老夫人在場，終究沒有開口。荔枝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視線，心中一緊，低下頭，不敢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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