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錦言站在庭院裡，看著阿璃的背影漸漸遠去，心中一時百感交集。他原本是刻意讓自己不去關注阿璃的反應，可當她低著頭悄然退下的那一刻，他的心竟如被針刺一般隱隱作痛。她會怎麼想呢？她剛剛看到他陪著李小姐一起，會不會以為他已經另有所屬？徐錦言不敢去想。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試圖將胸中的那一絲失落壓下。
事實上，這次來鬱府他本是無意的。前幾日徐母提起李家小姐要來拜訪，便執意讓他陪同一起出來走走。徐錦言對這些應酬本來就沒有興趣，更何況他心中對阿璃的情意從未改變，讓他和其他女子一起出現，總有種違心的感覺。然而這一次，他實在是推脫不掉。
讓他沒想到的是，妹妹徐曼青在得知李小姐要出門遊玩後，便纏著他帶她一同出去，甚至主動提出要去鬱府看看老夫人。徐錦言原以為這隻是妹妹的一時興起，未曾多想，便答應下來。沒想到徐曼青打的是另外的主意。
徐曼青平日裡就愛湊熱鬨，便想著找個機會四個人一同出行遊玩。而且她聽母親提起過，李小姐和徐家的聯姻或許會成為現實，所以才促成了今日的安排。她心思靈巧，看出了兄長徐錦言對李小姐的冷淡，於是便故意設計了一場“四人之行”。
徐錦言雖然對妹妹的心思一清二楚，但這時已無法拒絕。帶著李小姐到鬱府，原本就是徐母的安排，他能做的隻有順其自然，儘量表現得得體一些。隻是，他沒想到這一來，竟碰到了阿璃。
當他和李小姐步入院中，看到阿璃在旁邊低眉順眼地侍立時，他心中莫名地緊張了起來。阿璃的出現讓他感到意外，甚至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在他心裡，她一直是特彆的存在，他寧願她沒有看到這一幕，可現實偏偏和他心裡所想相違背。於是，他隻能強忍著複雜的情緒，儘量表現出自然的樣子。
徐錦言努力讓自己顯得從容些，但他發現越是試圖掩蓋，心中越是動搖。當他坐在石桌旁，和李小姐寒暄時，總感覺不自在。他甚至能感覺到阿璃那一瞬間的怔住，那種疏離的神情。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表情。
他嘗試著微笑，和李小姐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卻總覺得喉嚨發緊，語氣不自然。李小姐看出了他的些許不安，但並未表現出疑慮，隻是溫柔地回應著他的話。她賢淑文靜，落落大方，顯然習慣了這樣的場合。
當阿璃上前為李小姐斟茶時，徐錦言下意識地注視著她。他看著阿璃低垂的眉眼，動作輕柔而細致，仿佛和過去沒有任何變化，可他知道，她內心的漣漪可能隻有她自己才懂。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真是無力，麵對她，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此刻的處境。
當老夫人把阿璃遣下去時，徐錦言心中竟有些鬆了一口氣。他本以為，阿璃的離開能讓他暫時逃避這尷尬的氛圍。可當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他又突然感到一陣失落。她離開得那麼快，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好像和他真的隻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一樣。
不多時，鬱文禮陪著徐曼青走了進來。徐曼青明豔的笑容像是驅散了庭院中的沉悶氣氛，她挽著鬱文禮的手臂，笑嘻嘻地向老夫人請安：“老夫人，我們來打擾您了。”
老夫人見到徐曼青，自然是欣喜若狂，和藹地說：“曼青，你可是好久沒來了。今天倒是讓這院子熱鬨了不少。”
“哪裡哪裡，”徐曼青調皮地說，“其實我們是想來借老夫人的東風，打算和文禮哥哥一起去蘇州城郊外轉轉呢。早就聽說郊外風景不錯，我哥哥這幾日也忙，今天難得有空閒，所以我們就來邀請他與李小姐一起。”
鬱文禮在一旁點頭附和：“是啊，母親，我們準備去郊外走走，放鬆放鬆。”
老夫人一聽，便笑著說道：“好啊，正是出遊的好天氣，年輕人出去走走也好。你們一起去吧。”
徐錦言知道自己此刻無法拒絕，隻好微微一笑：“既然大家都想去，那我們就一起吧。”
當所有人都準備妥當，向老夫人告辭後，徐錦言和李小姐、徐曼青、鬱文禮一同上了馬車，朝著郊外駛去。一路上，徐曼青和鬱文禮笑語不斷，顯然兩人相談甚歡，氣氛頗為融洽。李小姐偶爾插幾句話，也能很自然地融入其中。
隻有徐錦言，表麵上雖然仍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但心中卻是紛亂如麻。馬車緩緩行駛，他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思緒漸漸飄遠。
“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呢？”徐曼青忽然笑著湊過來，“是不是因為有了李小姐在，反而拘束了？”
這句話讓李小姐有些害羞，她輕輕地說：“曼青妹妹彆亂說。”
徐錦言被這麼一打趣，隻能勉強笑道：“哪裡有的事，隻是最近事情比較多，腦子有些混亂罷了。”
“哎呀，”徐曼青不依不饒地說，“可彆在郊外還想著那些公事。我們今天可是來放鬆的。哥哥，你說是不是？”
徐錦言點了點頭：“當然，難得出來，當然要好好放鬆。”
可心裡，他知道自己無法真正放鬆。心思依然在不久前在鬱府見到的阿璃身上。她剛才那微微發紅的眼角，似乎還在他眼前揮之不去。他想問她怎麼了，卻無法開口。他想解釋什麼，卻又沒有立場。
馬車一路行駛，終於來到了蘇州城外的郊野。這裡果然如傳聞中那樣景色宜人，青山碧水，翠竹掩映。四人下了馬車，徐曼青和鬱文禮興高采烈地跑去不遠處的竹林小徑，說是要看看沿路的野花，而徐錦言和李小姐則留在湖邊，看著湖麵上泛起的波紋。
“徐公子，”李小姐忽然開口，語氣溫柔，“你似乎心事重重，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徐錦言愣了一下，隨後笑著搖搖頭：“沒什麼，隻是這幾日思緒有些紛亂。倒是李小姐，似乎很喜歡這裡的風景。”
李小姐看了看他，目光裡帶著一絲好奇和探詢：“確實很美。隻是我覺得，錦言公子似乎不是特彆在意這裡的景致，反而在想著彆的事。”
徐錦言微微一怔，隨即笑了笑：“李小姐誤會了。我隻是難得有機會放鬆，有些恍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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